這一次災情,即便是在京城中的夏寧也聽說了,餓殍遍野,北方那邊更如人間煉獄,耶律肅親去賑災,看到的定是比在京城中聽到的更殘酷。
否則神色也不會如此陰鬱。
她指了指遠處的書冊,輕聲道:“再幫我把那邊的書拿來。”
耶律肅轉身去拿。
夏寧將手上的小箱子合上,搬去一旁摞起來。
彎腰收拾另一個大箱子,把雜書都往這個大箱子裡裝,身後傳來他的腳步聲,夏寧頭也未回,伸手討要書籍時,耶律肅卻展臂從後將她抱住。
微熱的胸膛緊貼在她的後背上。
她清晰的嗅到他身上的塵土氣息。
耳邊傳來的聲音沙啞,語氣卻是低微著,“至少,讓我送你離京。”
夏寧垂斂著的眼睫顫了顫。
心底痠軟微澀。
她偏了頭想要回眸看他,面頰不經意的貼上他的臉頰,短短的青色胡茬有些扎人,她故意拿捏著語調,乜著瞧他,嬌得不行:“勉為其難——”
身後的男人這才低笑了聲。
時日不急。
東西慢慢收拾就成。
夜色漸深,主屋裡不見燭火,倒是從垂落的幔帳裡傳出低軟的說話聲。
夏寧側過身,忽然想起問他:“這次你倒是不攔著我了?”
月色朦朧。
隔著幔帳,愈發模糊。
落在她的臉上,獨有那雙眸子微亮著。
耶律肅拉起她肩上滑落的蠶絲被,言語淡淡的,“攔得住麼。”
夏寧無聲笑了笑。
她淺笑時,眼梢會有些無辜的下垂。
耶律肅見過她不同的笑模樣,不知從何時起,就悄然在他的心中紮根。他愛憐的撫摸著她的眼梢,眼中的情愫暗湧,“你的脾氣、任性,我的性格、獨斷專行,都需要時間去接納彼此。阿寧,我不會再攔著你做任何決定,我們還有漫長的歲月可以揮霍,直至白髮蒼蒼,一切都可以慢慢來,便是一時錯了,我們也來得及更正。”
男人的嗓音緩緩,不曾刻意煽情。
每一個字都想讓人落淚。
夏寧睜大了眼睛,驅散眼中的水霧。
她還記得起,當時第一次見面時,他恨不得掐死自己的憎惡,在得知她的身份後,更是一臉厭惡。
若不是她,他不必如此。
可偏偏是她。
她笑著,“好。”
他也知道,說什麼會令她心軟。
夏寧故意岔開話題,“你說,圓哥兒知道後會不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