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吃力的揚起視線,蠕動著嘴唇,她方才不小心咬破了舌,唇邊殘留著一絲乾涸的血漬,一動,口中的腥甜翻滾。
她卻像是察覺不到這份痛,嘴角扯了扯,“我……不怕。”
一邊說著,一邊朝他伸出了手,手掌蜷起攏住。
耶律肅連忙將她的手裹住,抵在自己的胸前,另一隻手的手指落在她的臉頰上,似乎想要挑起她汗溼的碎髮。
夏寧不動,任由他觸碰自己。
眼神逐漸冷漠,強撐著胸口的痛,也不願在他面前露一份軟弱,“您……算計的……當真……成功……啊……”
她說的斷斷續續,極為艱難。
卻教耶律肅愣住。
夏寧的手掌被他攏在胸前,她指尖微動,攥住他的衣料,發現他身上的衣料竟是比她的指尖還要冷。
寒意順著指尖,滑至心尖。
她迎上耶律肅的視線,眼中滲出絲絲冷色,拼著心中的痛不欲生,和著滿口的血腥味:“您如願以償了……令我恨您……怨您……驅我體內……情慾蠱……從南境那時……起?當真是……辛苦您……了……”
夏寧的視線過於明晰。
竟是令耶律肅短暫的心虛。
他的視線立刻朝身後掃去,沉冷著聲音咄咄逼人:“蘇楠!”
蘇楠聞言,立刻磕頭請罪:“將軍明察,我不曾向夫人透露!”
腦袋磕的砰砰響。
這位在夏寧面前高大儒雅的先生,到了耶律肅面前甚至連自尊都徹底舍了。
跪在蘇楠身邊的謝安顫了顫,落入耶律肅眼中,他眯起眼:“謝安你來說!她體內的情慾蠱究竟如何了!”
他量蘇楠也沒有這個膽量敢隨意透露。
那就只有謝安。
耶律肅毫不掩飾眼中的殺意。
謝安伏在地上,即便看不到耶律肅的眼神,背後也騰起一股寒氣。
他心知躲不過了,硬著頭皮答道:“稟將軍,夫人早幾日察覺身子有異樣,我亦覺得夫人症狀不似噬心蠱……再加上最近京中傳言……便尋到情慾蠱這一毒蠱……且、且——”
耶律肅的殺意湧起,逼得謝安不敢繼續說下去。
只伏在地上,一把年紀的小老頭,瘦弱的背脊微微顫慄著。
豆大的冷汗洇溼了跟前的地面。
“且什麼?”耶律肅的眼神冷的似是淬了毒。
“且……”接話的不是謝安,而是夏寧,她一開口,耶律肅便已回首,只是一時眸色沒有之前那麼溫柔。
她在嘴唇乾裂,掀動一下,就滲出絲絲縷縷的鮮血來。
“且……知道除……情慾蠱,需因愛生恨……逼出……心頭毒蠱血……方好……我只當自己……不恨你……不怨你……便請謝先生……給我了一味毒藥……”
她的聲音又輕又緩。
彷彿一個恍神,就能錯過。
說的那麼輕描淡寫。
最後三個字卻讓耶律肅眼底方寸大亂,他扣住夏寧的手腕,每一個字從口中吐出都緊緊繃著:“你、吃了什麼?”他狠狠扭頭,視線剮向跪著的謝安,嗓音狠厲:“謝安,你來說!”
他甚至連逼迫都不敢衝著夏寧。
謝安的額頭死死抵在石板上:“是斷情毒……”
耶律肅的身子微不可查地晃了晃,他迅速回神,“何時!”
“就在……我喝下……最後一副湯藥……後……”夏寧昂著頭,看著他僵直的背影逐漸轉了過來,劇痛撕裂的胸口許是痛到極致了,此時竟是生出一股快感,“你……此時……才著急……了?呵……”
耶律肅眼底湧起動盪,轉眼就被壓了下去,他護著她抵在自己胸口的手,聲音中夾雜著輕微的顫意,“我不怪你,是我擅作主張瞞著你,只要你能活下去……”
胸中撕裂的痛感滯緩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