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含了一塊蜜餞在口中,方才好些。
撐著胳膊直起身子,又捏著帕子拭去眼角的淚水,氣息不穩著道:“雪音也前後來問我幾回,好在過了今日後,就不需要再瞞著了。”
她仰著面,靠在迎枕上。
氣息喘息的急促。
謝安號了脈,又探了探她的額頭,才斂著袖子收回手,擼著山羊鬚,“最後一副藥方用的都是猛藥,藥效已經開始起了,在難受之前,夫人先歇一會兒養養神。”
夏寧閉目養神。
謝安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她身邊離不得人,荷心又進來守在一旁,細心的替她擦拭汗水,掖好被褥。
本以為她多少會有些緊張難安。
可實際到了這一日,她只想著早些熬完。
熬完了,她才能為自己掙出來一條新的路可走。
不用再受毒蠱折磨,不用再日日纏綿病榻,成一個廢人。
她能仗劍走天涯,亦能持酒不醉不歸,亦能走出這一方小院……
眼皮漸沉,墜入夢鄉。
她被困在一個夢境中。
夢見在天青閣時她頭一回來了月事,媽媽就端來一碗藥汁讓她服下,隨後疼的她足足三日下不了床,小腹劇痛,身下的髒汙怎麼也止不住。
紅衫姐姐那麼強勢的一個人,守著她垂淚。
夏寧問她為什麼哭,明明她痛的死去活來還沒哭呢。
紅衫告訴她,這是毀女子身子的藥,每月來月事時喝一碗,幾年下來,身子就敗了,再也不能懷孕生子。
夏寧聽了後哭的特別大聲,嚇得紅衫連忙去求媽媽叫大夫來。
大夫請來了沒看出什麼,就問她什麼地方疼的厲害,除了小腹之外。
夏寧嚎啕大哭著說:之後每個月都要這麼疼上三四日……我一想就……想哭……
氣的媽媽拿起鞭子就抽她和紅衫。
說她們浪費她的診金。
後來再來月事,或許是習慣了,又或許是當真沒那麼疼了,她再也沒哭過。
她吃了那麼多的苦,很少再覺得日子熬不下去。
可她被困在了夢中,眼淚怎麼止不住了。
明明嬤嬤的鞭子沒有落在她身上,她看著自己站在京郊小院裡,抱著一頂斗篷同人說話,分明看見自己故作嫵媚嬌豔的笑容;
看見自己與一人執手走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之下;
看見自己站在城門口,回首望去,有一人策馬離去的背影;
看見自己與一人站在院中,耳邊的聲音朗朗沉穩有力;
看見紅燭搖曳,他望著自己萬般鄭重的溫柔……
又看見自己躺在床上,一遍遍望著門口無人來的孤寂……
胸口的劇痛逐漸鮮明。
生生將她從夢境中痛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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