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側身迎他進去,又把荷心遠遠的打發了。
她親自點燃了盞油燈,就放在圈椅旁的方桌上,接著豆苗大小的燭火,看向謝安,“坐下說罷。”
謝安也不推辭。
這一夜,熬得他心力交瘁,整個人坐入圈椅之中時,排山倒海的倦意湧來,他強撐著精神,回道:“將軍如此當真是在救夫人,蘇楠的方子也沒有任何問題,仍差最後一步,只是,”謝安的眼神看了眼她,才嘆息道:“夫人早早察覺,怕是要拔毒不成……”
她猜的全對了。
可正是猜對了,才……錯了?
夏寧的指尖扣著掌心,繃著聲音問道:“您直接告訴我,我中了什麼?”
“情慾蠱。”
聽見欲這一字,她蹙著的眉心狠狠一跳。
眼中神情慌亂。
臉色愈發蒼白。
謝安又抓了把亂蓬蓬的頭髮,一把竟是揪下七八根灰白的髮絲,被他團著攥在手心裡,“正如你昨日所說一致,這情慾蠱下在第一人身上,毒發時與尋常情毒相似,只是比常見的情毒要求更嚴苛些,需與處女之血方可解毒,實則情慾蠱已入解毒之人身上。此人往後只要動情動欲,蠱入心一分,致人逐漸體寒、體虛,長久之後逐漸損傷心脈,再至心弱之症,則壽命不永。倘若動情動欲的頻發些,不出兩年就能要了人性命,也是夫人之前長久住在京外,侍候將軍的次數較少,前幾年病症才發的不顯眼。”
當真——如此……
夏寧竟不知要讚一聲自己,還是該苦笑一聲。
直至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在問道:“情慾蠱的解法為何?”
“世間毒蠱解法大多形似,只是情慾蠱毒發需動情動欲,若一生與中毒之人再無瓜葛,不對齊動情動欲,這一生也可保無虞。解毒則需反之,需因情而生恨生怨,最後再以催發的方子輔佐,吐出心頭毒蠱血,命就算能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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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若一生再無瓜葛……
她就能一生無虞!
當真是諷刺啊!
她當時存了心動了念要利用他,現在自己這般就算是報應麼?
夏寧掩著唇,也擋不住從心底湧出的寒意。
因情而生恨生怨……可她都已察覺這些都是耶律肅的手段,心中有失望,也有怨言,卻無恨。
那她——
當真沒救了?
夏寧眼神空洞的望著謝安,“所以先生拖到現在才敢來見我?”
謝安的神情卻嚴肅起來,目光極其認真的看著她,“是,也不全是。事到如今,我只問你一句,想不想活?”
還有別的法子?
夏寧毫不猶豫的頷首,“自然。”
“哪怕需要冒險?”
“是。”
她的語氣比方才更為堅定。
眼神也不再空洞枯竭。
謝安又鄭重其事的問了他一句:“甚至需要你放棄眼下的一切,身份、尊貴,乃至將軍?”
生死麵前她本不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