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心止住了話,在門口福了福身:“奴婢多謝娘子。”
又替她將門合上了。
或許,今晚娘子不願意她們陪著。
或許,明日將軍回來後,就能好了。
從前,耶律肅即便公務纏身,又或是需要去軍營處理軍務,最多三四日也會回來一次,哪怕只是短短住上一晚看看夏寧,次日一早又出門。
這一回,卻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直到初八,耶律肅也不曾回來。
世安苑裡的氣氛愈發小心翼翼——
自大年初一那夜後,夏寧的精神便大不如前,彷彿又病了下去,即便丫鬟們、三個孩童在她面前逗樂,也難見她有多少笑臉。
眉間的鬱結之色,一日比一日更甚。
就在這些日子裡,謝安與蘇楠終於尋到了夏寧的病症所在。
她中了噬心蠱。
此蠱發病時間極為漫長,甚至連本人都不會察覺自己是中了毒蠱,卻在日日月月間,毒蠱累積在心,致使心弱。
心弱不濟,肺氣不足,則壽命不永。
這噬心蠱邪就邪在,初期看來只會呈現出心脈受損。
按著心脈受損去醫治,也會見效。
可隨著是見推移,它便會復發,繼而引起心弱之症。
等到了察覺不對勁時,這個毒蠱已至心脈命門,普通人早已回天乏術。
謝安也忍不住感慨:“這毒實在偏門,蟄伏在體內的年數長則能達數十年,夫人當初心脈受損恰好與胸口受傷一致,之後心脈受損更是處處有跡可循,實在讓人沒往噬心蠱上想!還是小蘇厲害啊!”
蘇楠謙遜道:“謝前輩抬舉晚輩了。來尋我們蘇家的病患,多是心弱之症,其中不乏中了奇門異毒的,是以見得多了些。亦是前輩及時察覺了毒蠱,使用了抑制毒素的方子,方能讓夫人熬了下來。”
他說完後,又詢問夏寧何時可以開始治療。
夏寧並未給他明確的答覆,只讓他回去準備藥材等物。
蘇楠離開後,小老頭也想走,又看了眼她眼下的黑青,眉間的鬱鬱寡歡,乾脆把夏寧身邊的丫鬟統統趕了出去。
夏寧抬頭看他,蒼白的唇輕啟,“按先生與蘇大夫說的,我中的當真是噬心蠱?且還有些時日了?”
謝安也不遮掩,知道她略通醫術,心思機敏,瞞她也沒什麼必要。
“從病症來看,應當就是噬心蠱。”
夏寧點了點頭,又問了他:“先生覺得,蘇大夫當真可靠麼?”
她在這次病前,杏眸神色熠熠,眸似點漆,即便是漫不經心時,也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神采。
可這次病後,她眼中光,像是被扼殺了。
暗的徹底。
謝安皺著灰白的眉,循循查問:“夫人擔心什麼?”
夏寧的手輕輕摁在胸口,眉睫半斂著,“我亦不知……這幾日我總是睡不好,心中紛亂思緒更是亂糟糟的,那些猜忌、疑心不受控制……”
“果然……”謝安無奈的嘆息一氣。
冗長,卻又那麼無可奈何。
夏寧復又掀起視線看他,“先生此話何意?”
小老頭眉皺的愈緊,卻不敢看夏寧了,又嘆息了氣,“這幾日夫人精神倦態,原以為是因將軍之故,今日聽夫人這般說來……應該是到了噬心蠱最末的階段。肺氣不足心代償,則人無力心慌夜不能寐,直至臥床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