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雖身著禮服,但行動絲毫不受妨礙。
她伴著多情的絲竹之聲,手中的長劍褪去利氣,隨著她的身姿變得嫵媚柔情,又如蛇蠍婀娜多姿,眉眼流轉、抬手側身,處處皆是絲絲剪不斷理還亂的妖嬈。
雖不入流,難登大雅之堂。
但不可否認,極美,極妖。
她美如妖姬,勾出了人心底最不堪的慾望。
桃花奴奏至高潮,絲竹之樂悄然變化,她的劍舞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化,斜刺橫挑旋身落地——
一招一式凌厲生風。
纏綿多情的眸光也添了堅韌犀利。
絲竹聲越演越烈,仿若千軍萬馬。
她的劍勢一同跟上,凌厲咄咄逼人。
像是背水一戰的決心沉沉,杏眸不再溫柔多情,眼神堅毅面龐肅冷,劍招式式染上殺氣!
不是前面韓家大小姐的颯爽,而是真正令人心生畏懼的殺氣!
那是上過戰場見過煉獄之人才有的眼神。
殿中所有人震驚的無法回神。
絲竹樂聲陡然急停,她跟著收勢,隨手挽了個劍花,一改方才的殺意,這會兒卻有些漫不經心的隨意,收起長劍後,她站穩身形,呼吸略有些急促,面頰生出些紅暈來,但頭上的髮髻、身上寬大厚重的禮服卻絲毫未亂。
她福了福身,守著規矩行禮:“臣婦獻醜。”
少年皇帝哪裡見過這般別出心裁的劍舞,看的臉頰通紅。
連夏寧朝他福身行禮,竟也一時支支吾吾的沒開開口,可心中微癢之後,在想起剛才那一段劍舞,在看眼前藏在寬大禮服下的纖瘦身軀,胸中才緩緩湧出豪邁之氣。
他帶頭起身鼓掌,少年故意壓著老沉的嗓音,但言語激動間難掩慷慨與年少青澀,“夏夫人雖為一介女流,方才那段劍舞中卻藏著豪俠之氣,令朕想起去歲夏夫人孤身一人獨闖疫區救下魏家村數千百姓,今年復又率領娘子軍抵擋西疆進犯!這方是巾幗不讓鬚眉!”
耶律珩長在後宮。
見的多是心機深沉的女子。
她們無一不是孱弱、需要男人去保護的。
可今日看了夏寧的劍舞后,先是柔媚萬千的纏綿,接著就是不認命不服輸的韌勁、再至最後的殺氣騰騰——
或許,這一段劍舞一如她不甘認命的拼搏。
若南延能有更多這樣的人——該有多好!
少年皇帝的掌聲在殿中格外刺耳、醒目。
殿中一片死寂。
無人想到耶律珩會有這個反應。
連皇太后都不曾想到自己生出來的兒子會如此讚揚一個——娼籍出身的女子。
即便她頗有本事、手段,但也改寫不了她卑賤的出身。
“皇帝……”她略有不贊同的開口。
小皇帝聽見後,停下手,轉頭望著皇太后,年少的臉龐上那雙故作沉穩的眼眸此時閃亮著,他膚色極白,這會兒現出微微紅暈來:“母后,若我們南延的男子、不!哪怕是南延將士個個都能如夏夫人這般堅韌英勇,不認命不服輸,南延對周列國又何懼之有?!”
自從他登基後,深刻明白了南延早已只剩下一個看似強大的空殼。
而這空殼,僅靠著耶律肅一人在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