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與宋夫人同為外命婦,除了宋夫人年紀大些,從夫君的職位來看,應當宋夫人待她更客氣些。
可這位宋夫人一上來就對夏寧動手動腳,論她像是點評一個玩物似的,話裡話外,無一不是說夏寧是靠著美色侍人才爬了上去。
其實,有不少外命婦都這般想她。
只是無人在夏寧面前表現出來,她便當作不知,與人笑臉相迎,客客氣氣。
這宋夫人都打到她臉上來了,夏寧這脾氣,如何還能忍的下去?
她笑容輕薄的浮在嘴角,從宋夫人手中將自己的胳膊扯了回來,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被她攥皺的袖子,緩緩說道:“宋夫人誤會了,倒也不是將軍不允我出門,只是在南境時手上沾了太多的人命,京中女子畢竟沒見過那些刀光血影,生怕嚇到夫人們,故而鮮少出門。”
她一邊說著,還翻了下手腕,指腹搓了一下,掀起視線,淡淡一笑。
今日這妝容,她皮笑肉不笑時反倒有些凌厲。
氣勢陡然就立了起來。
不容小覷。
宋夫人到底也是見過場面的,笑容深邃了些,言語更為輕慢,“瞧我這腦子,竟是忘記夏夫人雖出身不高,但隨了將軍後也成了巾幗不讓鬚眉。”
夏寧冷不丁往前一步。
幾乎逼到宋夫人跟前。
宋夫人露出些戒備之色,虛張聲勢著:“夏夫人——”
話音被夏寧不輕不重的打斷:“哪裡就是巾幗不讓鬚眉,不過都是為了在西疆人的刀下想要活命、想要救出無辜百姓,不得不為之罷了。”她唰的一下掀起眼瞼,紅唇邊嘆一口氣,視線卻冷冽逼視:“您是不知道,西疆人生的就比咱們南延人都要強壯些,一劍刺下去都輕易要不了命,得瞄準了心中的位置——”夏寧抬起手,手指隔空虛虛的指了下宋夫人胸口的位置,比劃了一下,言辭愈發犀利殘忍道:“噗嗤一聲狠狠紮下去,血柱滋出來濺的人一臉,扎透扎穿了,才能要了人命。就是那西疆人血的味道著實腥臭難聞。”
膽小如荷心,聽得面色一片慘白,胸口翻滾著。
便是連安宜郡主也聽得面色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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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用提尊貴的宋夫人了,聽得臉色青白,臉上的笑容全然收了起來,嘴角下壓,臉頰上的八字紋凸顯出老態來,面對夏寧的威脅恐嚇,已然不悅:“夏夫人好生粗魯,什麼血啊肉啊張口就來,我這人實在膽小聽不得這些。”說罷,看了眼郡主,“郡主,我聽著實在不適,先行一步。”
轉身就走。
速度忒快。
身後的侍女幾乎小跑著才追上。
廊下這會兒只剩下夏寧與安宜郡主及兩個侍女。
安宜郡主看一眼夏寧,“竟然不知夏夫人性子如此剛烈。”
夏寧看向她,眉眼間的血腥之氣全然收斂了起來,淡聲答道:“她話裡話外辱我在先,都擺在明面上了,從前我忍不了,如今我又何須忍她?”
她淡聲反問,眉眼安靜,卻又一分理所當然的驕縱。
也讓人覺得,她又這份驕縱的底氣。
安宜郡主搖了搖頭,勸道:“過剛易折的道理,夏夫人記得才好……”話音又一笑,自嘲的勾了下嘴角,這會兒的表情才真切自然些,“雖這麼勸你,實則我也不喜歡那種做派,女子在世本就艱難,咱們生的尊貴些,又何必用這份尊貴去為難女人,你說是麼。”
她言語疏朗,透著豁達颯爽。
不論這些話是否真心,但她的確有意與夏寧交好。
安宜郡主看著也不過二十七八的年紀,比夏寧年長几歲,因馬球會一事,她那時對夏寧的有過照顧,夏寧對她還算有好感。
夏寧便露了淺笑,“是。”
她態度柔軟了下來,安宜郡主左右看了眼,四下無人,她才低聲叮囑:“她家大郎養了個娼的,還生下了私生子養在外頭,年底才鬧出來,因而戾氣重些。宋夫人嘴快又利,你今日言語上得罪了她,小心之後她從其他地方為難你,你今後小心些才好。”
夏寧聽得津津有味,挑眉問道:“郡主可知養的是哪家的花娘?”
聽得荷心渾身一顫,急的恨不得上前捂住她的嘴巴。
對面的安宜郡主顯然也沒料到她這一問,愣了一瞬,“這……倒是不知,我回頭打聽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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