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散了後,夏寧繼續回去替人換藥包紮傷口,卻見景拓眉眼含笑的看她。
夏寧挑眉,疑道:“先生為何這麼看我?”
景拓揣著雙手,眼光溫柔的看著她,“看我的女學生竟如此厲害,已成了旁人的女先生。”接著話鋒一轉,溫和之意不減:“但脈案仍要考,浮脈體象。”
夏寧神情自若,張口背道:“浮脈如浮在皮毛,如水漂木,舉之有餘,按之不足。”
景拓又問:“主何病?”
“浮脈為陽,其病在表。寸浮傷風,頭疼鼻塞;左浮……”
女子清冷沉穩的嗓音起起伏伏,久久未停,聞之令人心安。
夏寧將婦人們練武的時辰安排在夕食後兩個時辰,早食前一個時辰。
用過夕食後,家中瑣事結束,剛好能抽出空來。
清晨則是天微亮時,練武結束後剛好回去張羅家中早食,又或是去廚房幫忙,給巡邏換班的將士煮早食。
她所教習的方法,都是按著趙剛教她的路數。
雖然辛苦了些,但卻是實實在在能幫她們打基本功。
夏寧帶領的娘子軍人數從七八人增長到了十多人,二十多人,至今已有五十餘人。
北方女子常年受風沙吹打,體力、精力都不錯,再加上繃著一股勁兒,大家學的熱火朝天,夏寧教的也盡心盡力。
在景拓的建議下,夏寧帶領娘子軍改練紅纓槍。
刺程遠,可防守範圍大。
夏寧也不會紅纓槍,便只能臨時從景拓手中學下幾招,每日搭配著基礎拳法訓練。
實在有幾個婦人臂力弱的,夏寧也不曾放棄她們,而是另教她們劍法。
娘子軍們在私底下早就傳遍了。
女先生看著冷豔孤傲,實則心比菩薩還善。
她們定不能辜負女先生的教導!
這一日清晨,夏寧方結束了晨練,後背洇出大團的汗漬,正準備回客棧換身衣裳,無意看見馮長瀝從一屋舍裡出來。
渾身沾滿灰塵細土,眼下一圈黑青,顯然是熬了個通宵,臉色煞白。
走路時還打著擺兒。
風再大些,就能將他直接撂倒。
夏寧去準備早食的攤子那兒拿了個饅頭、端了碗稀粥,朝遊魂似的馮長瀝走去,“先坐著吃些,不然走不到半路就該倒了。”
馮長瀝抬起熬得通紅的眼睛,眼神虛晃了好一會兒,才看清夏寧的模樣。
“多、多謝夏女俠!”
聞到了食物的香氣後,他才驟覺餓的眼前發黑,蹲在地上就吃了起來。
狼吞虎嚥,連燙嘴的粥都來不及多吹兩下,囫圇著就灌了下去。
夏寧隨口問道:“這幾日南延軍都沒有來突襲,你們怎麼比之前趕得更急了?”
馮長瀝摸了下嘴巴,吃了一頓熱食後,面色顯然好看了許多,眼神也有了分力氣,他撐著胳膊從地上站起來,答道:“先生說,外頭那些南延兵跟縮頭烏龜似的,十有八九是遞訊息去京城找就遠了,我們必須得乘著這個時候挖通暗道。這兩日已經用上炸藥了,速度能比前些日子快上許多,再有個半個多月就能完成了。”
“多注意身體,別熬垮了。”夏寧關切的叮囑了句,“可需要幫忙給裡頭的人送些吃喝的?”
馮長瀝剛想點頭答應,忽然又改為了搖頭。
他伸手摸了下臉頰,笑呵呵道:“不用不用,我們自行出來提進去就好了,夏女俠幫我們看顧病人,又訓著娘子軍,已然很麻煩你了。”
夏寧已露出緩和的淺笑,“小馮大人先回去休息吧,看你的眼皮都快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