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心性堅韌,若非無奈被迫,她絕不會虧待自己一分一毫。
在她發現夜裡醒來無法入睡後,在謝安來問診時,就提了要求,請他開些安神助眠的湯藥也好,丸子也好,哪怕是香料也好,她都願意用。
身為醫者,最希望的就是患者求生意識強,配合大夫喝藥扎針。
謝安一高興,一點兒也沒藏著掖著,將什麼私藏的調理方子統統給她用上。
配合著湯藥、針灸,八九日下來,夏寧已恢復了四五成。
人雖精神仍不算大好,但每日都能坐起一二個時辰,與竹立說笑一會兒。
天一日比一日冷了。
北風呼嘯。
隔幾日就會有落些小雪。
進入十二月後,天就不見放晴過,總是陰沉沉的。
謝安收到了家裡遞進來的信,眼看著夏氏大好了,不需要他在日日守著,扎針也可停下,便去尋了耶律肅回稟。
也是這幾日耶律肅忙的出奇。
南延入冬後,有些地方下暴雪壓塌了屋舍,無家可住的流民亂竄,飢寒交迫之下被有心人誘導利用,竟然學著揭竿起義。
南延歷朝重文輕武。
加之換防軍至今未還,京城兵力有限。
但凡有些能力的武將戒備淵帝派往各地鎮壓暴民。
耶律肅身為皇室宗親,自是頭一個被指派出去的,也是頭一個完成鎮壓回京覆命的。
他一回府,謝安就去求見。
仔細將夏氏的身子狀況一一回稟:“夏氏身子底子好,喝藥針灸也甚是配合,已然恢復了四五成,可不用繼續針灸,湯藥也能慢慢減量減頓。餘下的三四成,但靠著湯藥是恢復不了了的,需得夏氏休息得宜,適當活動筋骨,切記勿情緒波動過大累及心脈,這般仔細調養上一二個月,才能徹底痊癒。”
“就這些?”
聽過後,耶律肅反問一句。
眼下雖有擋不住的疲倦之意,但凌厲不減。
更似一匹假寐小憩的猛獸。
只一個眼神,足以讓人心肝膽俱顫。
謝安弓腰,老老實實的補了句:“心病需自醫。”
耶律肅冷笑一聲。
低沉的嗓音從喉間碾出,“心病?”
對著一詞極為嘲諷。
三年之前,他曾給夏氏選擇,允她拿了銀子自由離去,是她挾恩,要求成為他的女人,哪怕是無名無分,一輩子只得關在一座小院中,她也心甘情願,他應承下這個要求。
現下,夏氏連將軍府都住進來了。
當年她開口求他之事皆已實現,她還有什麼心病?
謝安雖為醫者,但不治人心冷暖甜苦,只沉默不語的弓腰站著。
耶律肅不願為夏氏多費心神,揮手命謝安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