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一聽,抬了眼看向嬤嬤,並未當場發問,而是向何青問道,兀自笑了聲道:“我是個心大嘴快的,否則也不會被大人罰的這麼狠。既您願意提點,我這廂感激不盡,只是不知外頭出了什麼事,下回大人來時,我好避開些。”
說著,她還站起身,朝著何青輕福了下。
何青連忙起身避過。
兩人皆落座了,何青壓了嗓子,低聲與她們道:“公主不見了。”
“什、什麼——”嬤嬤驚得低呼一聲,“怎麼會不見了?”
何青搖頭,聲音愈發低了,“嬤嬤知曉就好,旁的我也不甚清楚。”
說話間,何青用餘光留意到夏氏的表情。
詫異過後,便是沉思,接而不發聲。
像是知道其中利害。
何青心想著,這夏氏當年能成將軍的外室,雖是用了些見不得光的手段,但受寵三年,單看今日這反應,就絕不像她口中說的,自己是個心大嘴快的。
目的達到,何青也不便就留。
匆匆喝了盞熱茶,取了東西騎馬離去。
何青走後,嬤嬤一臉愁苦的模樣都快趕上竹立了,對著夏寧苦口婆心的勸道:“娘子之後更該小心些才是,別有惹大人惱怒,不值當啊。”
夏寧滿口答應,臉上笑意吟吟。
怎麼看都不像是真上了心。
外頭,竹立與梅開抱了不少布料進來,見嬤嬤一副打算說教的口吻,竹立心疼夏寧,忙扯著嬤嬤去看布料,幾下打岔,嬤嬤到底也上了年紀,轉頭就忘了要與夏寧說些什麼。
小院裡頭,算上夏寧也一共才六人,人口簡單,加之耶律肅手頭也大方,一年四季人人都能得兩套新衣穿。
冬季的棉衣費錢,且不常替換,便只有一套,但內裡的棉花也是頂頂好的。
眼見著日頭要下去了,嬤嬤忙著廚房裡做飯去。
夏寧她們三人湊在一起裁剪衣料,夏寧就把事情對兩個姑娘說了。
竹立的反應與嬤嬤一式一樣,吃驚更多。
梅開到底穩重許多,“怪道進屋時見你臉色不大好,只當你是抄寫累了,竟是還出了這事。”
夏寧扯了嘴角笑了聲,“旁人的事我不擔心,我只憂慮我的。”
竹立啊了聲,“這事兒與您還有干係?”
夏寧看了眼敞開的門扇,竹立上了趟,手腳麻利的將門扇統統關了。
這才回來聽夏寧說道:“東羅公主來時曾說了句,東羅女子從不二女侍一夫,緊接著活脫脫一大活人能從將軍府悄沒聲息的溜了,行事如此猖狂之人,她又知曉我的存在,難保不會再做出什麼出格的大事來。”
“可——不還有大人麼?”竹立猶豫片刻,道。
夏寧笑出聲來,訓道:“你是糖糕吃多了,都當人心是善的呀。我一外室,還是賤籍,還是從風月場所出來的,屆時若對他名聲有礙,他舍了我還能得一浪子回頭的好名聲。況且他名聲一向不錯,你仔細盤算盤算,今後的日子誰更難過?”
竹立一想,是這個理兒。
可真這樣,那全京城的口水不都要朝著小姐來了麼。
一想到往後種種難堪,竹立小哭包上身,紅著眼眶道:“我家小姐千般好萬般好,哪容得那些不知情的外人指指點點!”
夏寧一聽她就連忙哄了,拈了塊果脯塞過去,“莫哭莫哭,你家小姐也有一顆七巧玲瓏心,現下剛想出一個法子,快去請了嬤嬤來,乖。”
竹立信了,咬著果脯就往外面跑去。
夏寧伸手又將桌上的料子翻了下,指了兩塊藏青色中等料子,“做幾身裡穿的襖子給外面送去,針腳細密些,他們常飛來飛去的,衣裳易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