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殷切的拈著一塊酥,遞到張嬤嬤嘴邊,哄著道:“嬤嬤快別唉聲嘆氣了,咱們換個思路,大人身邊有了側室,說不定我這外室也能慢慢過了明路,金屋藏嬌的外室總比見不得人的外室強些是吧。”
張嬤嬤眼睛一轉,忽然亮了起來,“也——”
夏寧乘勢,將酥塞了進去。
旋身就拈了兩塊酥分別塞進竹立、梅開的嘴裡。
“好嬤嬤,好妹妹們,這個點兒了,便是大人娶了正妻也得容我吃飽了再有力氣來難受,更何況一沒納妾二沒趕了我這外室,你們就別繼續擱我這兒愁雲慘霧了,”她伸手推著三人出去,催促道:“你們小姐快餓死了,上菜去。”
被夏寧一鬨一騙的打岔了,三人這才去張羅晚膳。
這一頓,吃的夏寧消化不良。
張嬤嬤乾脆連房間也不張羅著灑掃了,路過牆上的兩張畫卷,還神神叨叨的合手拜拜嘟嘟囔囔,最後又長嘆一氣出門去。
入夜後,夏寧只留一盞燈,叫了梅開一起,翻出了自己壓在床底的錦盒。
梅開愣了下,“小姐……”
夏寧把錦盒放在床上,開啟,裡面放的都是黃白之物。
底下鋪了一層金元寶,上面又鋪了一層銀錠子。
在幽幽燭火下柔柔發光。
“怎麼——”梅開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了,立刻壓下,“怎麼攢了這麼多?”
錦盒放在床上,兩人頭挨著頭側坐在床前的梨花木腳踏板上,燭火將梅開的眼睛照的極亮。
都是從苦日子裡熬出來的人,自然知道銀子多的好處。
夏寧答道:“耶律肅待我疏遠,衣裳首飾沒給我買過,卻不計較銀錢,每月給的真金白銀,攢夠了數,我就託嬤嬤換成金元寶。”
梅開伸手撥了撥,算了個數,“小姐把這些給我看,是有什麼打算麼?”
眼神凝視著夏寧。
一臉嚴肅。
夏寧撥弄著盒子裡的一個銀錠子,嘴角嗪著笑,笑意卻未直達眼底,在她這張風情萬種的臉上,偏像是一分落寞,“我是個懶的,還貪圖安逸舒適。但若是這安逸日子沒了,我也不會貪戀,尋個日子偷偷離開就是了。”
梅開微微詫異了下。
“是因那東羅公主麼?可你也說了,將軍他沒給公主名分,也沒明說如何處理咱們這院子。”
夏寧笑了下,未解釋明白。
梅開跟了她兩年,知道她的脾氣。
她若不願說,怎麼問也不會告知於人。
梅開嘆了口氣,安穩日子過慣了,是個人都會眷戀不捨,接著問道:“若真到了那一日,為何要偷偷離開呢?你已經是賤籍,不為外室那就是自由身啊。”
夏寧半垂著眼瞼,暈黃的燭火籠罩著她的半張臉,安靜的疏離,嗓音清冷,毫無情感,“萬一側室不容人,萬一耶律肅愛惜名聲,又或是其他人替他愛惜名聲呢?在那些個人眼中,賤籍的命不值錢,於我而言,這條命可是金貴著呢。”
她掀起眼瞼,攢出一抹嘲諷的笑。
梅開忙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會殺人滅口不成?可你待將軍可是有救命之恩的!當初為了——”
“噓——”
夏寧豎起纖細食指,抵在未抹口脂的唇上。
靜好的面容襯著波瀾不驚的杏眸,佐以搖曳微小的燭火,一顰一眸,為驚豔之色。
“挾恩做一次就夠了,多了便顯得恩情廉價不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