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見得？”熙然立刻追問。
“之前本王也不確定，有很多種猜測，”洛璟王又轉身從暗格內拿出一個信封放在桌上，“直到飛擷那日在黑市發現了這個。”
熙然看了看百里奕，伸手開啟信封，裡面是許多匯票和契約。初看之下，字跡十分潦草，但再仔細分辨，熙然就大感驚訝：“這些字看起來寫的不成章法，其實有跡可循，看來是為了防止被人偷看才會寫成這樣。”
洛璟王眉睫一抖，深深看了熙然一眼，帶著些訝異語氣道：“沐熙先生果然是難得的賢才，一語道破其中玄機，若不是飛擷跟本王解釋，本王絕對想不到這種字跡還有這種用途。”
熙然一愣，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和千羽做的就是極機密的事情，這種暗地裡使用的手段，自然不會陌生，但這一點卻沒法跟洛璟王解釋，只好勉強道：“王爺哪裡用的著和這些手段打交道，再說不通曉各路奇詭玄機，我們怎麼安身立命呢。”
洛璟王一聽也有道理，便不再多問，轉而抽出其中一張契約道：“這一頁清楚些，看清了這張，其餘的大概也都是一個意思。”
熙然接過來細細一看，眼神立刻變得沉沉如漆：“果然如王爺所言，宣祺王買的，都是武器。”
雖然難以辨認，但熙然還是讀出了其中幾樣東西，戰車和強弩，還有戰馬等，都是掌管財政的宣祺王根本用不著採買的物品。洛璟王又指著其他兩頁道：“其餘的本王讓飛擷找人譯讀過，大約也都是此類軍備，還有戰甲和火炮，明明都是他不該操心的東西。”
“但宣祺王手下並沒有多少部隊，至少在明面上沒有，”熙然思索道，“所以他或許盯上了桓康王手裡的人，如果能一口吞下，擁有管侖和他那些擁有自然力的軍隊，再加上之前就準備好的這些軍備，那他就會一躍成為碩系第一王爺。到那時，他的實力就連我們靈系也不容小覷。”
“我們本以為面對的只是靈碩兩系的勢力之爭，”百里奕嘴角溢位一絲冷笑，“沒想到碩系的王爺們，可都是懷著統一狄族的大志呢。”
洛璟王沒有答話，只是冷冷看著百里奕，現在關於靈碩之分的矛盾只能擱置，還不是為此爭執的時候。
熙然就假裝不知道，拍拍這些紙頁，道：“能找到這些，飛擷真是立了一件奇功，怪不得那一日無論如何也不肯開口。”
“靠這些，應該足夠重擊宣祺王了吧？”洛璟王看著熙然的眼睛，認真問道，正如熙然所說，這樣東西飛擷弄來的十分不易，他不想白白浪費。
“足夠了，而且，”熙然抿嘴笑道，“既然是王牌，就得讓它發揮更大的作用，這一次不光要重擊宣祺王，讓他爬不起來，還要讓王爺您借他助力更強大一些。”
洛璟王看著熙然信心滿滿的樣子，在他沒察覺到的時候，心裡有一處慢慢卸下了防備，今晚和他們二人詳談，自己早就放下了所有的不信任，甚至開始對他們懷有期待，岌岌可危的碩系彷彿一夜之間有了好轉的可能。
他端詳著還在仔細研究賬目和書信的兩人，心裡寬慰。就在今夜之前，他還在懷疑他們早在那日宣祺王府從飛擷手中掉包文書時，就已經偷看過這些賬目了，甚至憂慮萬一他們並不對自己忠誠。但今日一見，就知道他們真的遵守承諾，沒有看過，不禁安心之餘尚有幾分慚愧。
洛璟王搖搖頭放下這些情緒，問道：“先生這些證據足夠扳倒宣祺王，不知是何種用法？”
“王爺剛才不是說了麼，年初要向大家公開賬目，”熙然抿嘴笑道，“我們就借這個機會，好好給桓康王準備一份大禮。”
“兩位這是已經有了計劃？”洛璟王問。
“不過是大概，具體的還要稍作準備，”熙然笑道，“不過，王爺可高枕無憂，等著我們安排好就是。”
洛璟王微微欠身：“多謝兩位先生費心。”
熙然同樣拱手道：“是王爺的謀士，自然要為王爺打算，說什麼費心呢。”
“這件事最要緊的就是保密，這些日子，還請王爺和宣祺王如常來往，”百里奕叮囑一句，又想起一件事來，問道，“剛才王爺說其餘契約是找人譯讀，不知那位譯讀者是否可靠？”
“這個你們放心，”洛璟王笑道，“本王自然不會把那麼重要的東西隨便交付於人。為防萬一，本王親自拆解開來，分開給不同的人解讀，他們不會知道自己解讀的整體內容是什麼的。”
熙然笑眯眯道：“王爺如此心智，可見我們沒有挑錯人。”
三人談到這裡，都鬆了一口氣，忙碌一夜熙然這才覺得睏乏，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百里奕輕輕用手肘碰了碰她，給她遞了個眼色。熙然這才猛然想起自己的面具就快到時間了，想起上次長得痛癢紅疹，趕緊放下茶杯告辭。
洛璟王見天色將亮，便也不強留，讓他們趕緊回去歇歇。兩人從洛璟王書房告辭，剛出二門，熙然看四下無人，便覺得無妨，匆匆摘下面具塞進懷裡，百里奕笑道：“這麼著急，也不等出了王府再說。”
“這天都沒亮，不會有人出來看吧，”熙然大咧咧道，“我可不敢再冒險了。”
可惜總是事與願違，她話音剛落，忽然空中響起一片衣料獵獵響聲，接著是一聲清脆呼喊：“是兩位先生來了！”
還沒等兩人有所反應，又是踢踢踏踏一陣，一個花花綠綠的身影迎面落在兩人前面，是宇英來了。
兩人大驚失色，熙然猛的轉身背對宇英，卻沒想到背後竟然還站著一個人，正是洛璟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百里奕一把拉過熙然，把她攬進懷裡，大手扣住她的後腦勺按在自己胸口，順勢用衣袖捂住她的臉。
宇英也看見了後面趕來的洛璟王，她的話還脆生生響在空氣裡：“他們來了哥哥你也不告訴我！”
可洛璟王的腦裡只有兩個字：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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