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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清晨，百里府的家僕們逐漸忙碌起來，廚房照例送早飯出來，卻驚訝的發現府裡的大人們，竟然這麼早就在書房議事。
不過滕印攔下了送飯的僕人，讓他們在外面候著，他總是知道家主什麼時候不想被打擾。
百里衡放下茶杯，凝目看著熙然道：“嵐茵立場和我百里府並不相同，我原本想瞞著她，只是現在看來也只能到此為止。”
熙然眼眸一動，沉聲問道：“百里家主的意思，今晚嵐茵姐無故遇襲，也和鳳凰力有關？”
“只是猜測，”百里衡『揉』『揉』太陽『穴』，“你們一定也收到千羽的報告了吧，夔牛不是唯一一頭進城的靈獸。”
熙然點頭道：“還有青鳥和蜻蟒。”
“問題就出在這另外兩頭靈獸攻擊的人身上，”百里奕接過話頭，沉聲道，“津承大公當年堅決反對鳳凰力實驗，是他在內『亂』平息之後，和理皖聖主意見一致，主張放走了琴妃。”
“而司徒世家以司徒序茉為首，因為照顧元沐而對鳳凰力實驗深惡痛絕，也是為數不多的知情者裡，唯一反對的大族。”
“所以你猜測，這次有人故意放靈獸出來襲擊他們，就是為了除掉這些礙事的人吧。”蜂鳥高高挑起眉『毛』，“以眼下局面來看，不惜做到這種程度，也只能是為了鳳凰力了。”
百里衡眼裡透出一絲不滿：“以隱慎司現在的實力，就像一顆『插』在聖庭之內鐵釘，而嵐茵只聽聖主差遣，如果有人想掩人耳目，瞞著聖主做點什麼，就要先拔掉這顆釘子才行。這大概也是他們盯上嵐茵的原因。”
“可是能做到同時驚動三頭靈獸，”熙然手指扣扣桌面，“也不是普通人呢。”
“這就是眼下我最擔心的事，”百里奕道，“靈獸鎮守聖山，若不是局內人，絕無可能做到這一步。”
“局內人”三個字挑動了在場眾人的心絃，如果說從前他們只是有所猜測，只靠管侖一人決然不會掀起什麼大浪，定然還有靈系人在內暗中協助。而到現在，幾乎已經可以確定，管侖不光還有同伴躲在靈系暗處，甚至還可能位高權重。
空氣短暫的沉默一下，百里衡輕輕拍拍手，語氣又重新輕鬆起來：“幸好我們早有防備，熙然覺醒的訊息絲毫沒有洩『露』。”
“昨晚的事情也不是沒有一點好處，正好可以進行下一步，”說著對百里奕眨眨眼，“你也是這麼想的吧，小奕。”
百里奕點點頭：“正好借這個機會把訊息傳出去，也省的我們還要專門製造事端。”
聽到這熙然帶著些尷尬的神『色』道：“你們不會是想趁這次宣佈我已經死了吧？”
為了能徹底藏住熙然，他們上次就商定乾脆以假死騙過有心之人的眼睛，熙然再以另外一人的身份行動，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今晚的事情，倒是個絕佳的機會。
剛才百里奕讓嵐茵無需隱瞞熙然和蜂鳥的行蹤，也是為此做打算。原本熙然還未想到這一層，聽到百里奕說“傳出訊息”，立刻恍然大悟。雖然對此早有想法，但一想到要宣佈自己的“死訊”，熙然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之前遲遲無法行動，是因為一旦『露』出破綻，反而會讓熙然變得引人注目，倒要壞事，”蜂鳥看到熙然的表情，笑道，“這下好了，本來靈獸出現就是人們意料之外，恐怕始作俑者還會盡量掩蓋，不願細查，這樣一來‘偶然’出現在那裡的熙然受到牽連‘不幸身亡’看上去就很是可信，大概也沒有人再追問細節，實在是再好不過的機會。”
“這陰差陽錯間，他們可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百里衡笑眯眯道，“可惜不知道是誰幹的，還得好好謝一謝呢。”
“不急，總會『露』出馬腳，”熙然挑起嘴角道，“小蜂有句話說得對，看接下來暗中看看各方動作，一定也會有收穫。”
“是了，”蜂鳥撫掌笑道，“我們可故意要求細查，看看有誰阻撓，又有誰很想知道結果，定然多少會有些蛛絲馬跡出現。”
“這飛來橫禍也算來的十分及時，再晚就要來不及了。”百里衡伸個懶腰道，“得啦，都累了一夜，大家先回去歇會吧，晚上有客人來呢。”
蜂鳥『露』出好奇神『色』，卻轉臉去看熙然，知道她肯定早從千羽處得了訊息。果然熙然笑起來：“是廖大夫和肖公子吧，聽說昨日就到炟璉都城附近的村子了。”
“他們來了？”蜂鳥『露』出驚喜神『色』，問百里奕，“你叫他們來的？”
“是有些事情麻煩他們，”百里奕坦然道，“不過可不是我叫他們來的，是他們自己想要來，也只是寫了信告知了我一聲。大哥做主，今晚就在府裡設宴替他們洗塵。”
“說起來他們也該到了，”蜂鳥掩嘴笑道，“以肖公子那湊趣的愛好，錯過這麼多他該惱火了。”
熙然被她逗樂，哈哈笑起來，百里奕也淺淺掛笑，只有百里衡此前並不是認識廖慕青和肖想，沒領會到多少趣味，心裡又記掛著嵐茵的事，不免還是有些消沉。
百里奕看在眼裡，也不多勸，正好抬頭看見已經候在外面多時的滕印，便招呼他送飯進來給大家吃，只是席間難得主動替大哥添了幾筷子小菜。
早飯用畢，熙然和蜂鳥才覺睏乏難忍，急匆匆回後院準備睡覺，百里奕也不多留，很快只百里衡一人，在書房發愣。
他怔怔看著書案，下意識的『摸』到左手桌角，那裡缺了一塊，是十年前被嵐茵砍掉的。就是那個時候開始百里衡知道了鳳凰血，也是那個時候開始疏遠嵐茵。
嵐茵猝不及防備受冷落，幾度追問無果，又氣又急，終於發怒，當場拔劍刺來，誰知百里衡不躲不閃，她那一劍，最終劈到了這張書案上。
百里衡以為自此嵐茵就會對他心灰意冷，沒想到第二天她又來，扔給百里衡一句話，然後還是如常待他，一晃就是十年。
他還記得嵐茵那日的模樣，若有凌雲之姿，勝過九天之女，那時他就知道，此生唯她。
哪怕只能遠遠守護，也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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