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中一處隱秘處所。
穆紅蓮匍匐在地,身體如篩糠般戰慄,一頭濃密的黑髮被汗水浸溼,紛亂的披散下來,遮住了後頸和麵容,汗水、口水和淚水斷線珠子般滴落於地……
在她的身前,站立著一個禿鷲般的黑衣人,一襲漆黑的長袍逶迤於地,兜帽中露出黑褐色的鬍鬚。
這人彷彿一座雕塑,靜靜的注視著穆紅蓮的表現,隱藏於兜帽中的目光漸漸露出了驚喜。
等到穆紅蓮的狀態平穩了,黑衣人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吐字緩慢且清晰,“紅蓮吶,是什麼讓你承受住了融血的煎熬?呵護弟弟的心意?家族的期望?還是一心變強的執念?”
穆紅蓮沒有回答,她還說不出話來,融血的痛苦除非親歷,任何言辭都難以描述。
大腦因非人的痛苦一度痙攣,現在逐漸恢復了思考能力,她知道自己挺過來了。
黑衣人放下袖口,掩住了手腕上的血洞,長吁了一口氣,他向來擁有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定力,能這樣嘆氣就是罕見的驚訝了。
因為親眼見證了奇蹟。
穆紅蓮一向要強,是他最出色的弟子之一,她會失手犯錯讓黑衣人很痛心,依照鐵律,穆紅蓮必須承受懲戒,自裁或是冒險嘗試越級融血,穆紅蓮選擇了後者。
越級融血是要命的,極大的可能是全身血液無法控制的激盪崩殂,後果是心智狂亂,身體各個臟器破裂,痛苦的死去。
但穆紅蓮居然挺過來了!
黑衣人讚許的感慨道,“紅蓮吶,我很欣喜!你和你弟弟的罪衍都可以消弭了。這一頁從此揭過。之後的一段時間你不必再領任務,潛心調理和修煉,將這次融血的成果充分吸收和鞏固住。你弟弟那邊也給他一段時間,讓他自己去思考和比較吧,只要他迷途知返,東君依舊會庇佑他的。”
“感謝恩師!”穆紅蓮掙扎著叩拜。
……
穆紅蓮退下後,黑衣人久久凝立著,最後,他伸出一隻蒼白的手輕輕捻住了下頜的鬍鬚。穆紅蓮的價值已經彌足珍貴,下一次落子需要更加慎重,這一次,只是為了考驗一下她那個久居大唐的潛伏者弟弟的忠誠度和執行力,卻險些壞了穆紅蓮這棵寶貴的苗子。
說到底,也是自己的動機出了問題,為了儘快提升,居然動了奪舍另一位密語者的念頭,東君不會庇佑這種行為,黑衣人少有的懊悔了,在艱辛且漫長的修行路上,妄念絕對是個錯誤,應該堅定初心,當玄鐵的千秋大業成就的那一天,也必然是他飛昇至密語者序列終極的時刻。
這才是正道。
……
行刺事件戲劇性的落幕了。
穆青向嫚兒和白元保證,說姐姐送來訊息,這是一次試煉,所幸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以後不會再有這種冒犯了。
看穆青如釋重負的模樣,白元和嫚兒都覺得不可思議,對方的箭已射出,但只射了一箭,現在說就此了結,該不會是緩兵之計吧,後續沒準又搞出什麼來。
白元和嫚兒相信穆青,但不確定他背後的勢力究竟是何意圖,全神戒備了數日,對方果然沒有動靜,白元暗中觀察穆青,再也沒發現他和姐姐接頭,穆紅蓮蹤影全無。
就這麼算了?白元覺得留下了隱患,嫚兒認為暫時也只好如此。對方是個密語高手,如果想隱藏起來,還真沒法子鎖定,總不能往死裡逼穆青姐弟倆。
這事權且放下,日子還得繼續。
最重要的當然是修行,從暗巢比武至今,白元獲得了明顯的提升:
他已經過了對於烙印武士最難的浴火關,接下來可以開始鑄印了,對此,白元還是一片茫然,他請教了塔格和庫銳克,得到的要領就是需要更充分、更持久的浴火,首先要做到習慣浴火的感覺,然後再考慮鑄成何種印記。
相比庫銳克飛揚的烈火印,白元覺得還是塔格的巨闕印更適合自己,塔格說鑄印的心路各不相同,他在火中希冀著能生成環繞自身的巨刃,最終執念化作了巨闕,印記就是這樣鑄成的,白元聽了似有所悟,自己在火中究竟該追求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