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府西院。
白元從伏羲觀回來時,嫚兒和穆青都已經起來了。
嫚兒比穆青起的早,吃過早飯後就回房練功去了,與穆青沒有碰面。穆青最後一個起來,在廂房用過早飯後在院子裡遛彎兒,一見白元回來立刻湊了上來。
因為他一直嫌棄給來俊臣當護衛這個差事,平日裡與來府的眾人都不說話,一副孤傲冷酷的樣子,大家也不理他。
他唯一主動搭訕的就是出入嫚兒房子的兩個侍女,可惜人家一見他就躬身趨避,讓穆青好生失落。
只有白元最好說話了,數日不見,穆青一見面就將白元拉到廂房,兩人邊喝茶邊聊了起來。
穆青嬉笑著問起晉陽行是否甜美,白元和嫚兒的關係明顯很親暱,兩人又一起去晉陽,擺明了是要辦好事。
白元嘆了口氣,將王家大院發生的事件完整的述說了一遍。
果然,穆青聽後不再嬉鬧了,他的臉色凝重,許久不語,白元知道,只有穆青能和他有同理心,王家的這場戰鬥,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那幾個獵魔人,”穆青略微遲疑了一下,“會被很多人視為英雄。”
他們確實很英勇,白元承認,“不過他們衝到別人家裡去殺人,最後那種招數顯然是要置所有人於死地,如果這是英雄的話,那我和很多人的理解恐怕不一樣。”
“也許是來俊臣造孽在先呢,他害的許多人家破人亡,那些受害者與他有血海深仇,所以才拼命要殺死他。”
白元搖搖頭,“我不知道那些恩怨是非,也沒資格評判誰對誰錯,我只知道來俊臣到王家是真心去和解的,我答應他一同前往,就是要保他平安。”
“保護來俊臣,殺死那些獵魔人,成為臭名昭著的酷吏的走狗、幫兇,這個烙印恐怕一輩子都抹不掉。”穆青一想起這個就很痛心,對白元的選擇愈發不解,“白兄,我是有任務在身,不得不如此,你又是圖什麼?那些獵魔人要殺來俊臣,你阻止他們,來俊臣每天在麗景門刑殺多少人,你為什麼不阻止他?為什麼不救那些人?”
白元抬眼望向神情激憤的穆青,“來俊臣將很多人投入大獄,那些人多半會死,但他是依唐律在辦案,仇家如果想報復他,也應該依律行事。”
“什麼!?”穆青一臉懵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白元一笑,“我只是認為,正義不能僅看結果,也要講程式。”
穆青更困惑了,“正義要講程式?程式難道比結果更重要嗎?”
“有時是這樣的。”白元點頭,嚴肅的神情表明,他是認真的,“我們既然生活在大唐,就應該遵循大唐的律法,像獵魔人那樣公然破壞,太過分了吧。”
“白兄,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了,我敢擔保,沒有一個修行者會像你這樣想。”穆青撇嘴。
“沒關係。”白元抿了一口茶水。
這時,院門被推開,來俊臣快步走了進來,穆青一看他進院,立刻起身,疾步回了自己的房子。
來俊臣早已習慣穆青的冷淡和無禮,壓根兒不在乎,他想找的是白元,準確的說,是嫚兒。
白元站起身來,他從來俊臣一進院就看到了,來俊臣的神色慌張,充滿焦慮。
“出什麼事了?”白元問。
“文茵她……”來俊臣望向廂房內,沒見到嫚兒,“嫚兒姑娘呢?文茵她驚厥得昏過去了,不知道這回為什麼白天發作了?”
“嫚兒在房裡。”白元陪著來俊臣一邊往嫚兒的房子走去,一邊問道,“不是有芬奇先生的藥嗎?”
“唉,用過幾次就有耐藥性了。”來俊臣道,“因為擔心文茵夜間會出危險,我安排了兩個侍女在文茵房內輪流陪侍,據侍女講,頭兩三天文茵在藥劑薰香中還睡得挺沉,再往後就又出現了不好的症狀,輾轉、囈語、驚叫。這不,夜裡沒睡好,剛小憩一會兒就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