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被猛的撞開,無數火把突然湧進家中,人聲嘶吼,哭聲嗚咽……
在皮鞭的驅趕下,人群躑躅蹣跚的行進,許多人的鞋破了,腳底血肉模糊……
面部浮腫,眼圈黯淡的中年人被仰面勒倒,眼球暴凸,面色鉗紫……
他們勒得太狠了,那頭顱竟被生生勒斷了,然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已經落下的頭顱又飛了起來,斷掉的頸骨露出白茬兒,那張臉變得面目全非,五官扭曲,嘴巴越張越大,化作一個黑洞,一下子吞噬過來……
黑暗中,亮起了藍色的燭火,不停的搖曳,這是一座陰慘慘的大殿,最高處坐著一個披頭散髮的男子,他抬起頭來,黑髮遮蔽的眼眸噙著淚光,緊咬的牙關中發出嗚嗚聲,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只見他從血跡斑斑的錦袍裡懷掏出一個長長的東西,抱緊後不停的撥弄著,那是一截白花花的腿骨……
長滿黑毛的魔獸戴上了高高的烏帽,人類的屋舍被火燒成了一片,人骨和人頭堆成了小山,黑旗、鐵馬、破爛的甲冑,敗逃的官兵發出天崩地裂般的呼號,一個戴著冠冕的男子狂笑著望天,在他的膝頭,坦臥著一個美貌女子,不著寸縷……
那女子無比妖媚,牽動嘴角同時眨了一下眼,然後就像融化了一樣,四肢消融,滿頭青絲盡落,細膩的肌膚綻開無數膿皰,破裂後血水橫流,女子被按壓到一口大甕中,在清冽的液體淹沒口鼻前發出怨毒的詛咒……
一個高大的女子頭戴龍冕,緩緩張開雙臂,寬大的袍袖展開,她額頭眼角細密的皺紋陡然深邃起來,深可見骨,袍袖中湧出滔滔血海,無數骸骨和怨靈在血海中翻滾、哀嚎一片……
畫面終於不再閃現,白元睜開眼睛,狠狠擠壓眉心,“嫚兒,你每晚就沉浸在這類夢境中?”
嫚兒一笑,“文茵的夢境是不是很奇怪?從你之前講述的來看,有一些是她家族遭遇慘變後在腦海中留下了傷痕,另一些則很莫名其妙。我難以拼接和解讀,也無法抹去,它們就在文茵的腦海中不斷的翻湧。”
“一個普通人……每到夜裡該安睡的時候就被拖進這種場景中,夜夜驚魂,時間一長,恐怕會瘋掉。”白元現出不忍的神色,“嫚兒,你能找出背後的根由嗎?”
“現在還不行。”嫚兒搖頭,“那些可怕的場景並不是虛幻的夢境,而是真實存在的,只有深入其中才能一探究竟,並最終解決文茵的夢魘。但是太危險了,我能感受到那裡潛藏著難以言表的兇戾和黑暗,雖然受到阻隔,但它們依舊會蔓延,並潛移默化的施加影響,我想,文茵會親手砍下週興的頭並將其埋在自己的臥室裡很可能就是被影響了。”
“蔓延?”白元皺眉,“聽起來好嚇人。”他擔心的是嫚兒,“嫚兒,你會不會受到影響?”
“不會,因為察覺到很兇險,我只是初窺和淺探,並沒有深入。”她嘆了口氣,“但這樣自然也無法解決文茵的夢魘。”
“穩一點兒好。”白元道,“對於這種難以捉摸的東西我不知道怎麼應對才妥當。”
“其實你可以起到很大作用的,白大哥。”嫚兒笑道。
“哦?”白元不解。
“那些恐怖的場景是一個黑暗隱秘的結界釋放出來的,文茵已經被連結在那個結界上了,我透過密語可以追索著文茵的連結抵達那個結界,但我不敢深入其中。我能想到的破解之道就是我們之間也建立起一種連結,只要我們的連結足夠牢靠,在我探索那個結界的時候,你可以協助我,還可以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將我拉回來。”
這不就是安全索嘛,白元想,“早說啊,怎麼建立?”
“我怕你不願意嘛,不過,這種連結本身難度也極大,即使我們想,也未必就能連結成功。”
等等,該不會又是首次吧?
白元后來確認了,無量壽功,還有銅靈簿,嫚兒都是首次使用。
這丫頭想幹什麼都是上來就整!也不先來個模擬或測試,元族都這樣?還是隻有嫚兒這麼莽?
莽撞了,莽撞了,白元忽然覺得自己答應的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