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的意思,已經是認定此事董閣老也牽扯進來,並且想要將巫蠱之事栽贓給你嗎?”谷千辰問。
董嬌並未掩飾,點了點頭:“我也不是胡亂猜測,其實想要證明事情不是我做的並不難,好好的將我叫回來就是了,為何要借五妹,讓我毫無準備的回到京城。而且谷公子或許不知,那黃紙上寫的生辰,年份,日期都是對的,但是那時間並非是我祖母出生的時辰。”
“你怎麼知道?”董禎奇怪道,就是他也不知道老夫人生辰中的具體時辰,就只是知道年份和日期,時辰就不知道了。
“我也是無意中在祖母那裡看到的,哥哥多年在外,不知道也是正常。”董嬌回道。
生辰中的年份和日期並非什麼秘密,但是時辰大多數人都不會輕易示人,就是防止被存有壞心的人知道了,拿去做法害人。
話到這裡,谷千辰也明白了,董閣老都看到了那張黃紙,怎麼會沒有注意到時辰是錯的,既是知道,當時為何不說出來。成親的時候是要交換庚帖的,董閣老沒有理由不知道老夫人的生辰。
這一點確實是惹人懷疑,若說董閣老是借這件事想要拿住董嬌的把柄,所以自己做了這出戏,又怕寫上了真的生辰會有妨礙,所以老夫人就寫了一個錯誤的時辰。這樣也是說得通的。
其實谷千辰透過方才也看出來了董閣老對董嬌並沒有善意,但那也只是他的感覺,要是事情真的鬧大了,只靠他的感覺是沒有說服力的。
“會不會是祖父有把握說服齊大學士證明那就是你的字跡,亦或是祖父有把握,模仿你的字跡十分的相像,就是齊大學士也看不出來?”董禎問道。
他的話音落,董嬌的面上現出了隱隱的羞澀,聲音也小了許多:“哥哥,我的字難道你還不知道嗎?要說你的字如此周正,想要模仿的一模一樣或許有可能,可是我的那個字,狗爬的一般,沒有筆勢之類的可談。一個可以模仿他人字跡之人,想來書法功底也是不差的,這樣的人,想要模仿我的字跡,模仿的痕跡只會越重。齊大學士是連刑部尚書和京兆尹大人都信任的人,這般剛正之人,怎麼會因為祖父而違背自己一直以來的原則呢?”
說完之後她收穫了董禎的一個大白眼:“還好意思說,我離京去求學之前,讓你好好練一練你那狗爬字,就準是偷懶了吧。”
“咳咳……哥哥,現在是說正事的時候。”董嬌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脊背,努力裝作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董禎撇撇嘴,沒有繼續揭她的短。
谷千辰和陳子蘭對視一眼,兩人的眼中都有笑意。不過轉眼谷千辰斂了笑,認真道:“四姑娘說的是,能模仿他人字跡的,自身的書法造詣是不可小覷,若四姑娘的字當真……簡陋,那模仿出來越是容易發現模仿的痕跡。因為筆勢是難以收住的。分別是不是模仿的自己,大多看的就是筆勢。”
這也正是之前董嬌問董閣老相不相信谷千辰的原因,谷千辰的書法也是十分了得的,上一世會試時皇帝看過了谷千辰的考卷之後,當眾就誇谷千辰的字大氣磅礴,可以看出谷千辰也是個胸懷寬廣之人。
因為皇帝的這一句話,谷千辰的書法馬上流傳開,成為下一屆學子爭相模仿的物件。
然而假的終究就是假的,字或許可以模仿,心胸和才學是模仿不出來的。
而且谷千辰對書法也是很有研究的,所以她才會問祖父相不相信谷千辰,祖父要是相信谷千辰,在祠堂就讓谷千辰辨認了。
她相信谷千辰能辨認出真假。
“嗯……書法之類的我是不懂的,但是早年間我與師父在外行醫之時,聽到過一個故事。”一直做壁上觀的陳子蘭忽然說話了。
董嬌知道他不會平白無故的冒出這麼一句話,便等著他說下文。
“說是有個大戶人家家主去世之後,只留下了年幼的孩子和妻子。宗族中的其他人想要謀奪家產,就找到了一個書畫店的老闆,找到了家主在世時蓋過印章的檔案,將上面的印章摳出來,再裝裱到偽造的檔案上。說是這個家主早年間與那些個叔叔伯伯都借了錢,並且用宅子和地做抵押。白紙黑字,又有印章,這事就是告到了公堂縣太爺只能按照書文來斷案。說來或許是上天也看不過去了,公堂上縣太爺不小心碰倒了茶盞,茶水浸溼了文書,那被摳下來又裝裱到文書上的印章才掉了起來。事情這才真相大白。”
“我知道了!”陳子蘭的話音剛落,董嬌拍著大腿道:“我明白祖父為何不讓我回錦和院了!”
董禎眼神一亮,也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若那黃紙上的字當真是用了你手稿上的字,那要找全那幾個字,你的手稿必然會少。祖父是怕你發現手稿少了,繼而發現真相?”
董嬌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之前練字的時候我的確是寫了不少時辰,想要找到黃紙上的那幾個字並非難事。”
這麼一說,事情就明朗起來,董嬌拍拍手,讓若雲進來,然後吩咐道:“你去悄悄的看一看,錦和院的周圍有沒有人在看守。有沒有都回來報我一聲。”
若雲接了任務出去了。
董禎瞧著若雲的背影,若有所思。董嬌的身邊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有本事的丫頭,他竟然到現在才知道。
等待的期間,董嬌又將自己的發現說了一遍:“剛才我趁機摸了那個人偶身上的布料,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是江南的織花錦,若是產量少的那年,價格高至千兩銀子一匹,這樣的布料,我的院子裡是萬萬沒有的。”
那就是他們的推測都是真的,布偶上就有了兩個致命的破綻,字跡和布料,這其中只要坐實了其中之一,都能證明事情不是董嬌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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