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既然認為是對的,那就應該是對的。”劉莽想了一會兒,說道。
“對的事情自然是對的,但為什麼你會認為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是真理呢?”許攸饒有興致地看著劉莽。
“因為先生問心無愧吧。”劉莽實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愚鈍!”許攸大聲罵道,然後他看著劉莽,眼睛眯了起來,他舉起酒杯,“我哪裡是對的?在這月光下,只有醉酒才是對的!”
劉莽看著酒杯,酒水擁月光入懷,像發著微光的水潭,濃稠的夜色宛如黑霧一般,卻就是侵擾不了許攸手中的那一杯明光。
劉莽看著許攸的背影,深深嘆了一口氣。
“甄大人,送送我吧。”
第二天一早,許攸看著甄逸,說道。
他早晨起床,先是罵了一遍甄家的老老少少,然後歇了一會兒,他覺得沒有罵好,又站起來罵了一頓。
一直都在沉默聽著場間許攸最後的訓話,都快要睡著的甄逸如夢初醒,趕忙走出去跟在許攸的身後。
“你知道我要去哪兒吧?”許攸問道。
甄逸看了一眼許攸,劉莽在甄逸的側臉上居然看出了很多其他的情緒。
這些情緒很溫和,也很複雜,有不捨有內疚有難過。
劉莽又看了一眼田老三,田老三的臉上情緒也是一樣。
可惜他現在沒有鏡子,不然他能看見鏡子上自己的臉上情緒更加繁複。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幾個人的關係其實不錯。
“要不,再住一日?”甄逸跟在許攸深身後,突然頓了頓,問道。
“住啥住?”許攸大聲罵道:“你連個家都看不住的小奴才,在你家住著有什麼趣?”
“老子要去住大殿!”說完,許攸就離開大門,走出了甄府。
甄逸跟在身後,一直送了百餘步,再送就到街上,街上都是審配的眼線,一直送到快要被人懷疑的程度,才退了回來。
“子遠先生以後不會來了吧。”甄逸回到府門前,他扶著門框,看著許攸離去的方向,嘆息說道。
“這件事只有成與敗,他是這樣的人,這才是他應該做的抉擇。”田老三從院子裡走出來,站在門口說道。
劉莽很少見過他這樣的目光,上一次也是唯二的一次還是在李府的那個小屋之中,那是對應地是這位神秘男人的崇高理想,現在是為了致敬一位崇高理想的毀滅。
他有一件事沒告訴劉莽,他確實和許攸很熟,但是二人最開始見面的地方是一個賭坊,當時的許攸是一個很喜歡賭的人,而田老三善賭,兩人一拍即合,在賭坊闖出了一片天地。
許攸的愛賭和其他人不一樣,他總是那麼自信,彷彿總能穩操勝券,但是他們的勝利都是田老三在暗中出的老千。
這些都是很多年後田老三告訴劉莽的故事,劉莽聽了在冀州田老三和許攸的故事,不勝唏噓。
只要你能細細去品味每一個人的人生,與他們結識,會發現每個人其實都是那麼有趣。
今天是春天的最後一天,不知道許攸是不是故意所為,他選了一個人看上去似乎很有意義的時間。
古人很喜歡說蟬,短短一個盛夏的壽命能夠完成終其一生的意義,比起感慨他們的微小,更多的應該是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