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寒不暖的秋風呈遞府中,像荷塘遞出的波紋一般,一陣一陣落在三人身上。
秋風向來都是苦澀的,大概是軍營和楊府內的秋連日磋磨太過猛烈,劉備臉上苦愁愈演愈強。
“備實難想到這些事情。”他怔怔地看著楊修,拱手行禮說道“還望先生能為備指點迷津。”
楊修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劉莽不是等閒之輩,他當然能想到玄德公會推演宴會,用一般伎倆對付,反而有可能會落入劉莽圈套之中。”
楊修看著劉備的眼睛,看著劉備額前如丘壑的愁眉,說道“以在下看來,玄德公應近日前往涼州赴宴。”
“這……”劉備作揖的雙手僵住,他極為緩慢地把雙手收回腰旁,一時不知如何言語。
“修當然不是想讓玄德公送死。”楊修搖著頭說道:“玄德公雖然勢單力薄,但手下良將無數,士卒皆忠義之士,玄德公若身死劉營,必然引起將卒之怒,這樣的怒火,不容小覷,只要劉莽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劉莽,他定然不會在玄德公赴宴時動手。”
“玄德公需要休養生息,劉莽處又何嘗不是如此呢?與其等待劉莽討伐袁術權勢更盛之際,倒不如趁現在這個會讓劉莽感到意外的時機。”楊修說道。
“楊主簿認為這次征討淮南必然勝利歸來?”劉備看著檀木的桌子,臉色蒼白。
“名不正言不順之際稱帝的,自古以來,只有在一虎踞山時才會成功,現在的漢室群狼並起,遠非這樣的情況。”楊修嘆氣說道:“天下英豪皆入劉莽彀中,劉莽此去定是為了招攬袁術手下的良將賢臣。”
“到了那時,玄德公才算是真正的困境,再去赴宴無異羊入虎口。”一直低頭的楊彪也點點頭,說道:“老朽也認為就近出發,才是解招。”
劉備艱難的點點頭,楊修所說確實只一件最險的奇招,但確實只有這樣在劉莽意料之外,才能算是唯一的生路。
“玄德公,軍糧就交給我父子二人去籌措。”楊修站起來,向劉備行禮說道:“此去縱然危險,但未嘗沒有絕處逢生之機,若是劉莽真敢對玄德公不軌,我父子二人必會遊說四方,讓天下人為劉莽所不齒。”
劉備臉上的感激之情魚躍而出,他真誠地看著楊修父子,長揖即地。
楊修親自送劉備出府,二人行禮作別後,他站在府門外看著天空看了很久。
……
秋收多是趕在第一場北方來的大風來之前,現在還沒到晚秋,風就已經變的躁烈起來,在軍營這等開曠之地的感受更是明顯。
劉莽的營帳前幾天就被搬過來的幾塊石頭壓著,郭嘉從門外找到能掀開的帳門時還廢了好大一陣精神。
“郭卿是剛組織完軍營的秋季運動會嗎?”劉莽看著氣喘吁吁的郭嘉,問道。
“下官有要事稟報。”郭嘉抓著兩隻膝蓋,大口喘出粗氣,“劉備,他回信了,決定這幾日登門拜訪。”
“哦?”劉莽一挑眉頭,問道:“他收信時不是說要思考一段時間嗎?”
“這就不得而知了。”郭嘉用力嚥下最後一口含著粘液的唾液。
“讓我猜一下。”劉莽嘴角隱隱顯出一抹微笑,“回信之前,他是不是去拜見了楊修父子?”
郭嘉眯起眼睛,想了想,說道“三日前,細作回報,劉備為軍糧籌措一事曾拜訪楊府。”
“將軍,劉備去見他們二人應該不會不提及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