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在實驗室裡嚴謹的鄭紀教授,在課堂上侃侃而談的鄭紀教授,如今卻變成了一堆冷冰冰的屍骨,一切的一切都隻會是過去的記憶時,王與珂的內心忍不住泛起傷心的淚水。
對於一個把一切都看的異常美好的人來說,不幸隻是一場傷感的電影。雖然會有傷感的眼淚,但也卻是一種妻傷的美,這種美,人們都稱它為“淒美”!
然而,給王與珂的這份傷感,長了一副魔爪,撕裂了淒美中的所有的美,隻留下悲慘的淒涼,在與她形影不離。
衛東城沒有功夫勸慰王與珂這朵陰影中都快要凋落的花朵,受傷的戰士和隊長都還在等著他的救護。他將隊長身體放好,摘下他的鋼盔。
“我的天哪!”看完隊長身上的傷後,衛東城心裡如刀絞一般疼痛,忍不住叫了出來,能動彈的戰士和王與珂急忙圍過來,看看什麼情況。
一張臉被怪物的爪子抓的,分不清哪裡是鼻子,哪裡是眼睛,哪裡是嘴巴,整個就是塊還在泛著血水的爛肉,脖子上凝結著一塊碗口大的血疤,讓人看著就心寒。
撕掉隊長胸口的衣服才看清楚,胸前象是被成千上萬把尖刀刺過一樣,密集的傷口布滿他的全身。鮮血結成血衣,籠罩在他的全身,鮮紅的血液不時的從他的傷口滲出,他的四肢像被瘋狗啃食過一樣,皮肉所剩無幾。
看著隊長滿身的傷口,衛東城的心中在滴血,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那位戰士為什麼選擇冒著生命危險離開這裡,也不願意留在這裡遭受這樣的折磨。肉體在被撕裂的一剎那,那種恐怖的感覺,即使是再強硬的漢子也不能無動於衷吧。
看過隊長的傷勢後,戰士們低頭沉默都不敢再說話。這個上蒼已經為他寫好的過的結果,沒人願意接受它成為事實。
他們寧願就這樣懷疑自己的判斷力,有了懷疑,也就有了希望,哪怕這希望最終還是落空,至少在懷疑的那一秒鍾,還是比較好受的!
衛東城弄了點水,放在隊長的嘴巴上,慢慢的將水滲進他的嘴裡,讓他能夠喝下去。遊離在生死邊緣的隊長,似乎已經對人世間的一切不再留戀,連那最溫柔的一滴水他都不肯帶走。
衛東城極不情願的將手放在隊長的胸前,眾人也都祈禱著那隻手能感覺到隊長的心跳,手放上去了,大家的心也貼上去了。
衛東城的手象是在觸碰一件幾千年前的古董一樣,慢慢的觸控著那布滿傷痕的心髒,不敢有任何的馬虎大意。最終,他的極不情願變成了無可奈何了!
他仍不死心,他是個很自信而且從不懷疑自己的戰士,但是,這一次,他變了,他變得那麼的不自信,或者說是再也不願意那麼自信!
他把耳朵貼在心髒上,想用耳朵的忠實來宣誓手的失誤,可結果卻是一樣更殘酷的宣佈:“隊長已經沒有了心跳!”
一位戰士找來一塊白布,慢慢的將隊長的身體蓋上,大家目視那塊白布。白色的布恍如一道天幕,將人間鬼界分離開來。天幕的一側是活著的芸芸眾生,天幕的另一側,隊長一個人孤零零的遊蕩在那裡,孤獨的軀體等待著時間的雙手將它帶走。
眾人心目中的老師、大哥、戰友、英雄,就這樣不聲不響的走了,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顧得上。或許,這也是他的本意吧,留下太多的牽掛,隻會讓牽掛的人更加的牽掛。
衛東城帶著大家向隊長行了個軍禮,這個禮好像是在手上墜了千金的重量,是從未有過的沉重,讓他幾乎無法將手抬起,哪怕隻是抬起一點點。
淚水不聲不響的湧出眼眶,連個招呼都不打,透過晶瑩的淚珠。衛東城看著那白布下的軀體,心中終有千言萬語,都隻能化作淚水,淹沒在心中。可這些硬漢們的淚水,又怎麼能淹沒那些無法磨滅的過去呢!
往日裡,隊長與他們在一起的一幕幕又象是時空倒流般,回到他們的眼前。眼前,隊長一身筆挺抖擻的軍裝是那麼的耀眼奪目,洪亮的嗓音裡飄蕩讓戰士們激情澎湃的號子。
一個個艱苦的訓練任務,在隊長的帶領下都變成了如佳餚般的美味,讓每一位戰士都樂此不疲。
他知道隊長知道他流淚,肯定又會批評他,因為是隊長要他們記住:“男兒流血不流淚!”
衛東城默默的擦去眼淚,他知道此時此刻隊長最想看到的是什麼,最想聽到的是什麼。隊長離去時的話語,和託付重任的眼神,都在告訴他“一定要把戰士們活著帶出去!”
“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一定會把他們活著帶出去。”衛東城告訴自己,也在告訴離他們而去的隊長。
看著眼前的鐵打的一樣的戰士們也會掉眼淚,這超出王與珂的意料之外,在她的眼裡,這些戰士們都是鐵石心腸,根本不會有眼淚,哪怕是麵對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