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吃吃在我心裡,是最好的女孩。”他的手握住了她的小臉,細細撫摸,他突然從中找到了安慰,很舒服。彷彿,她的出現,她的話語,她的小困擾,隨便什麼,都能漸漸撫平他心中那點陰霾。
養著她,是奢侈。
可他還是養著了。
“陸大哥。”她突然睜大眼睛望著他,誠摯望他。
“嗯?”語音微揚,他還沉浸她給的剎那安寧中。
“其實我知道,你不高興。”她說得十分堅定。
年少而純粹的眼啊,綴著小星星吧,不然為什麼撲閃撲閃就這麼動人呢?
些微失神,他很快恢復,沉聲:“誰告訴你的。”
她微微揚了揚下巴,臉頰卻一直嵌在他手掌心:“沒有人告訴我,我就是知道。”她處在青春期,那些蓬勃朝氣的男孩兒,哪怕是年前告白的青蔥如畫的陳嘉禾,她都不入眼。收到過很多情書,因為她的臉。
她一貫拒絕,我大哥不讓我早戀。
還是陳嘉禾說,柳屹啊,因為你大哥不是因為早戀吧?
不是她沒有念頭,而是她不願意去想。
她還小,她自己都不相信的愛,告訴陸荊舟,他能信嗎?她其實還怕,怕她一說破,他會生氣會把她送走會讓她再也見不到。
楚唸詩走了,她不清楚,偷聽各種,她才大概知道。楚唸詩並不想,陸荊舟決定的她卻改變不了。
那時候她還沒想著去破壞,她只想著留在他身邊做最特別的小女孩兒。
“吃吃,你會不會覺得,在楚姐姐的事上,我錯了?”他想她還小,不會顧慮很多。
她字句清晰答道:“陸大哥,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知道,你沒有錯。”很久很久之前,陸荊舟在她心裡,沒有任何錯。很久很久以後,也是,除了——遲遲不願意接納她。
“是啊,我問你做什麼呢。”他收回手,故作輕鬆的語氣,“吃吃,不要太在意陳嘉禾母親的事,差不多,你下去吃飯吧?”
柳屹不是特別在意陳嘉禾那件事,不過找藉口跟陰雲密佈的他說說話。
柳伯母在她進門時就叮囑她:小姐,陸先生今天心情不好,不要去鬧。
“你呢?”
“我在外面吃過了。”他敷衍答道。
她不敢抗拒他——乖乖吃飯,寫作業,洗澡,睡覺。
整個過程中,她腦子沒有停過思考,怎麼想辦法靠近他。幸好陸荊舟實在倦得沒有心情只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然柳屹也沒有機會趁虛而入。不,光明正大地走進他的心裡。
醞釀,醞釀,她猛地發出驚人的尖叫,光著腳丫就直接下地奔跑。跑的過程中,她把衣服扯得皺巴巴,呼喊低了下去,嗚咽不止。
目的明確,她直接跑到他房間裡去。
並不意外,他關著燈,坐在床邊,依舊與酒為伴。
“噗通”一聲,她被地毯伴著了,摔得聲勢浩大。他原本聽不見她叫喊,現在一驚,移手至開關處,啪嗒,開燈。他瞧見了,她摔倒了,膝蓋著地,正對著他,似乎在給他行跪拜大力。
酒喝多了,他卻沒醉——酒量太好有時也困擾。見她摔了,還真怕摔出什麼事,他趕緊大步上前,伸手去扶。
她手搭在他的受傷,臉上掛著淚珠,直接往他懷裡扎進去。
為了不傷著她,他索性坐在地板上,伸手去按著她後腦勺:“怎麼了?”她哭,並不像是因為摔痛了。
“怕,陸大哥我怕,我做噩夢了……漫天遍野全是紅彤彤的火苗,像要把我吞噬了……我跑啊跑,我喊你的名字……可是沒有你……陸大哥,你不在……你不在。”說話間,她拼命往他懷裡擠。眼淚湧出,聲音發抖,她實際卻沒驚惶,因為做噩夢是她的藉口。
她早年確實噩夢不斷,身體又差,他自然相信。他把她更緊地嵌在懷裡,努力讓她安心:“吃吃,我在。”
“嗯。”她應聲,還有低低的啜泣,一雙小手攀附在他後背。以害怕之由,她一直抓著他衣服,時而鬆了,時而又緊了。
同樣心情不佳的他抱著她,似乎尋到了慰藉。
等到她哭聲漸漸平息,他緩緩習慣這相擁,他突然清晰、萬分清晰地感覺到了她顫抖著的柔軟的小包子。
不似楚唸詩的波濤洶湧,她是小巧的。當然小巧,還小呀。
一股罪惡的念頭從他腦海滋生,他收養,不,以柳管家之名收養她開始。那是他第一次清晰明確地有這樣罪惡的念頭,第一次,她在他眼裡,不僅僅純粹是個小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