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霧鎖重城,團團烏雲黑壓壓的翻滾而下,寒涼的細雨把煙火繚繞的浮碧城洗刷的乾乾淨淨,靜謐的的街道上,行人三三兩兩,步伐匆匆。
菩提府。
翠竹閣中,封夫人久久注視著熟睡的靈脩,嘴角掛滿了慈愛的微笑。
她眼眶微紅的伸出手輕柔的撫摸著靈脩稚嫩的臉龐,替他理了理髮梢,掖好了被子,床頭放著她為靈脩準備好的換洗衣物。
她還在想有什麼自己還能替他做的,深怕遺忘了什麼,哪怕只是一句微不足道的叮嚀。
這種深深的不捨割裂著她的心,她看了看潛龍佩,又重新把自己為靈脩縫製的衣服疊了一遍。
她低頭吻了吻靈脩的額頭,等她抬起頭來的時候,雙眸中含滿了淚水,淚水中夾雜著不捨與思念,她多想守著自己的孩子長大,給他念書,教他泡茶寫詩,教他做人的道理,教他修武。可是她不得不為了夫君而跟隨鳩摩藥師前往東方淨琉璃世界。
她抬起頭來,想讓眼淚流回心裡,但突然,一股無比巨大的悲傷狠狠地擊中了她的內心,她感覺很痛很痛,眼淚不爭氣的肆虐而下。
這一去恐怕就是五年的光陰,在沒有靈脩的時候,這五年會很短暫,一次閉關就可以是十年八年。
但自從有了靈脩之後,所有的時光都變得更加短暫和彌足珍貴,他生命中發生的一件小事,都可以讓自己異常的憂心,亦或高興,或許這就是作為母親的幸福吧。
這五年的時間自己會錯失靈脩生命中的許多美好,自己一去恐怕就會和靈脩失去聯絡。靈脩會長個子,會讀書,會加入稷下學宮,會做好多好多的事,而這些事情都不會有自己的參與,想一想都感到心痛。
靈脩被欺負了怎麼辦?他的血脈問題還沒有解決怎麼辦?他的人生態度沒有自己的領路會變成什麼樣子?他傷心的時候該怎麼辦?他有問題的時候該問誰去?他長個子了衣服不合適了該怎麼辦?我走了誰來保護他?萬一萬一他遇到了危險該怎麼辦?
……
封夫人越想越傷心,但她必須要走。
臨走之前,她想自己一定會千叮嚀萬囑咐阿禪,還要讓他轉告大師姐,替她照顧好靈脩,女人一旦有了孩子,說話就會變得婆婆媽媽和嘮嘮叨叨。封夫人可管不了那麼多了,女孩子家家在未嫁人之前的文文雅雅和害羞寡言彷彿都隨著孩子一起生還給了這個世界。
為此她徹夜未眠,一連書寫了四五封信,其中有三封是寫給靈脩的,每年一封,另一封是寫給大師姐雪天蓮的,當然是求她不要對靈脩過於嚴苛,同時一定要查清靈脩的血脈問題。還有一封是留給夫君的,她知道此次前往東方淨琉璃世界的路途一定不會順暢的,路途之中可能會遇到很多危險,她擔心自己會回不來。
她就這樣注視著靈脩,彷彿永運不會厭煩。
但她該走了,她聽到了鳩摩空藥師的柺杖聲,她不能讓前輩等她太久。
於是,她再留戀的看了一眼靈脩,便用袖口擦了擦眼淚,整理了一下妝容,推開門走了出去。
她輕輕的關上門,門外站著精神矍鑠的鳩摩藥師和臉色憔悴的阿禪。
封夫人告歉道:“藥師,古禪弟,早上好!讓兩位久等了!”
藥師鳩摩空說道:“我們也是剛來,靈脩還這麼小,你應該多陪他一會兒的!”
“但我們又考慮到白天人多眼雜,府周圍也有一些密探,所以我們不得不早早出發。”李古禪解釋道。
三人朝著府門走去。
封夫人說:“早早出發也好,否則等靈脩醒了的話,我又該不忍心了!對了,魔人抓的怎麼樣了?”
李古禪說:“情況不容樂觀,但都在可控的範圍內,阿德雷加選擇下手的都是一些實力不高的人,很容易對付。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阿德雷加或許會源源不斷的創造他自己的邪魔軍隊。聖皇的黃金甲衛隊也已經趕來了!”
鳩摩藥師分析道:“阿德雷加現在選擇釋放出傀儡,是想要混淆視聽,是想讓我們疲於奔命,他在暗處,我們在明處。這樣的話,局勢就會向他想要的那一個方向發展,這於我們是極為不利的。”
封夫人也恨恨道:“可是阿德雷加太狡猾了,又有黑女巫的協助,我們找不到他的蹤跡啊!”
“無論如何,我們不能再讓事態這樣發展下去了!”李古禪堅決道。
“只是我們不能被阿德雷加的調虎離山之計給騙了,我們依舊要緊緊的盯著鎮魔殿!”
“近年來,血族的實力壯大了不少,而且有所異動,流亡妖姬也已經和阿德雷加取得了聯絡,我們不能因為阿德雷加就對血族的監視放鬆警惕。”
“這是當然,近來從極北淨土內傳來訊息,毒藤女巫和屍帝枯夜又有所異動,恐怕和血族有所勾結,我們也不得不警惕了,最好提前下手,不能讓他們成火候,到時候再來一場世界級的正邪之戰的話,我們就承受不起了。”李古禪憂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