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希城有淡淡的霧霾，城市裡此前遊行產生的垃圾還在隨風飛舞，不過所有的烏煙瘴氣都在接近政府大樓之後便消散，這棟如今神風聯邦的政治中心，普通的牆壁內裡，是神風聯邦而今跳動的心臟。
大樓內裡密密麻麻的官員們好像繁忙的工蜂一樣叫喊和忙碌著，天氣還算涼快但這內裡卻一股烘熱，理應再過幾個月才開始運轉的空調也已經轉動起來，把道道冷氣注入其中，維持溫度的平衡。
秘密來犯，受到的便是秘密接見，王眸眸和莫睡冰侷促不安地在一樓等到了一個多小時後，來到了普通官員已經無權登上的第九樓，兩位大宗師境的強者對他們進行了搜身之後，才帶著他們順著明亮的過道走入了那間“丞相辦公室”。
看著門口的這個標牌，賀成節不由回想起來那日在黑虎山山頂，這位丞相大人在山頂上主持大局的模樣，雖然他沒有激進的立場，但是在王眸眸的回憶裡，那一天站在他們對面的每一個人，都是何等面目可憎。
“坐。”大宗師境的武師顯然是警衛，關上大門後，寬敞但又因為塞滿了書籍和文案而擁擠的屋子裡，便只剩下他們三人，賀成節的身影浮現，雖然蒼老了很多，但是和王眸眸腦中那位丞相，還是能夠基本重合。
他真伸出手，示意他們兩位坐到他的面前。
王眸眸回頭看了一眼房門，門雖然關閉，但是他能感覺到，那位強者的感知始終穿越門扉籠罩著自己，要是他們兩人有什麼輕舉妄動，那位武師還有這棟大樓裡許多強者的力量，會剎那把自己和莫睡冰一同撕碎。
“我很驚喜，虛門本部居然還有人活著。”這位光頭老人微笑之間，滿目慈祥，王眸眸隱約能看到，他似乎是真心地感到兩分輕鬆快活。
這心情應該不只是來自於他們兩人的拜訪，在這樣一個末日當頭的時代能感到輕鬆快活，實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莫睡冰拍了拍王眸眸的肩膀，示意按照他們剛才所約定好的，儘量由自己來談判。
“丞相您好，我是虛門莫睡冰，他是虛門王眸眸。”
賀成節微笑著看著王眸眸，道：“我認識他，兩年前黑虎山山頂，他站在寒續的身邊，為了朋友兩肋插刀的樣子，讓我此生難忘。如果我沒記錯，你們應該還在虛門學習？虛門已經毀了，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莫睡冰平靜道：“虛門已經毀滅了，但是我們比較幸運，逃出了生天。”
賀成節眼中閃出一抹希冀：“那……王校長他們？”
莫睡冰神色黯然地搖頭，道：“校長和眾位恩師都已不幸罹難。”
“可惜，這個世界上缺少的就是像王校長那樣的豪俠，如果他還在世，問題或許會簡單很多。”賀成節看著兩位年輕人，“據我所知，寒霜巨龍要毀滅虛門是因為機甲專案，而如果訊息沒錯，你們兩位，就是機甲專案的負責人？”
莫睡冰不再客套，直入話題道：“賀丞相，虛門已經被毀滅了，就算我和他還活著也不改變這個事實，不過就和您說的一樣，我和他，是機甲專案的負責人，所以換句話說，公輸採堯毀滅虛門，其實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毀滅機甲和我們。”
兩個年輕人肩負起來力量，讓寒霜巨龍這等存在都必須親自動手，甚至超越了虛門這龐然大物本身所代表的價值，這對於人的傳統觀念是一個衝擊。要是賀成節今天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訊息，並且還是莫睡冰和王眸眸王婆賣瓜式地傳遞過來，他只會認為莫睡冰是在胡說八道。不過一份此刻正安詳躺在檔案堆裡的檔案，在他們來之前，就已經把資訊傳入了他的腦海。
賀成節笑著頷首道：“我知道這些資訊，很慶幸，你們還活著。”
莫睡冰怔了怔，試探性地問道：“所以，其實您也知道我們到這裡來的目的？”
“我很驚訝你們還活著，也很驚喜你們還活著，你們來找我，我也猜得到你們大概的想法，我是丞相，在朝堂已經呆了四五十年，比你們想的老道，很多事情不用明說我也能看出來。我想說的是，你們有什麼要求可以儘管提，我會盡可能地滿足，你需要一支隊伍來打造機甲也可以，我可以給你一支部隊，現在聯邦有很多計劃，你們隨時可以加入其中。
只是機甲專案就算打造很多出來應該也沒意義，我看過事後的機密檔案，機甲的操控需要默契度極高的械師和武師，操控難度可能不比操控弒帝炮弱，所以其實我更好奇，在我所猜測的想法裡，你們真正的目的。”
莫睡冰和王眸眸不禁相視了一眼，事情的發展遠比他們預想中還要順利。
“丞相是位智者。”莫睡冰感激地點頭，“本來以為，您會需要我們做更多的證明，證明機甲專案確實由我們打造。”
“你們的臉就是你們最好的身份證明，所以我不會懷疑，而寒霜巨龍對虛門的所作所為，又是對你們成績的最好證明，獸皇運籌帷幄，在此之前很多事情他們遠比我們清楚，不過現在獸皇自身難保，運籌帷幄的人，該變成我們了。”賀成節臉上是自信甚至還有幾分囂張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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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身難保？”莫睡冰蹙緊眉頭，他無法將這個詞語和這神明一樣的盤古聯絡起來。
賀成節深深吸了口氣，話音沉重而因激動顫抖，“嗯，陛下死了，但是靈魂還沒有消散，還在和獸皇進行抗爭，陛下的頑強超乎想象，獸皇現在飽受折磨，而一為名叫樂華生的醫生犧牲自我，毀壞了獸皇自己的心臟，破滅了獸皇痊癒的可能，現在的獸皇，情況萬分糟糕。”
“也正是這個原因，它才會停戰，因為它根本沒有精力來顧忌這場戰爭，它也才會如此畏懼能夠傷害到它的力量……之前獸皇降臨，人類都在感嘆陛下不再，要是陛下健在，人類世界或許將會是另外一個局面，卻不曾想到，危亡之際，陛下還是成為了拯救世界的人。”
賀成節仰頭看著天空，似乎看到天子，那位手握霆鈞劍的九五之尊曾經立於九天之下，宏光萬丈，立誓要做千古一帝，一切也都水到渠成，雄圖霸業近在眼前，然而重重風雨出現，人人都認為他山窮水盡，自取滅亡之後，他亡魂卻仍然化身成為了扶江山之將傾的神邸，支撐起來這片本來早該在數月前便破碎的河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