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夢炎流龍知道了它的龍蛋丟了……那會很可怕……”許宗斌不敢去設想那個畫面,抿了抿因為恐懼而乾燥起來的嘴唇,看著臉色惘然的唐歡,問道:“您冒著這個風險拿這兩顆蛋出來,是想做些什麼?”
這個世界即將崩塌,人類殘存了三百年的文明再次淪陷,發現了夢炎流龍的秘密,破解了黃煉荒漠的未解之謎,這放在往常或許會是學術界的大新聞,也是將轟動全人類,然而放在今天,毫無意義。
人都活不下來,誰還在意一個破地方的真相如何這種八卦資訊?
唐歡不會做毫無意義的事情,她來找自己更不可能是要確定這毫無意義的資訊,所以她一定是想做些什麼。
唐歡沒有立馬回答這個問題,思考了片刻後,神情凝重地說道:“這兩頭龍孵化出來,有馴化的可能麼?”
如果人類能夠擁有兩頭龍,兩頭力量上遠非一般聖境能夠比擬的龍,即便只是兩頭幼龍,人類也有改變局面的可能。
許宗斌怔了怔,失落且苦澀地搖搖頭,他沒想到神女殿下打算居然是這樣一個自己之前就強調過無數遍不可能實現的想法,道:“三定理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您也看得很清楚,人類不可能馴化怪獸,就像……人類永遠不可能讓天空翻轉一樣,如果有神,這些定理都是神書寫的,不是我們可以逆轉的,我們根本跳脫不出這個維度。”
見唐歡蹙著眉頭再度陷入了深思之中,許宗斌咬著下唇,思量了片刻,斗膽鄭重道:“我們必須把這兩顆龍蛋毀了,他們還沒有孵化,殺死它們還沒有那麼難,我們可以嘗試一下,要是它們破殼而出,世界上又將多兩頭夢炎流龍。”
“不。”唐歡站起身來,眯著眼睛盯著這兩顆表面溫涼,然而在他們眼睛裡熾熱如驕陽的龍蛋,冰冷地制止了這個想法,“不能馴化,但也不能就這樣毀了它們,我有一個想法。”
許宗斌抬起頭,“什麼想法?”
唐歡深吸口氣,有些略微的激動,說出了一個聯邦人都不會陌生,然而在現在聽來已經和白帝一樣淪為過去式的名字:“百里寒秋。”
“百里寒秋?”許宗斌一挑眉,腦中立馬浮現了那位一頭白色長髮,好看得如同女子的冰卡聖,他曾是聯邦的驕傲,無數玄卡師的偶像,即便是許宗斌這樣的小人物也都對其大名如雷貫耳的超級人物,只是這位超級人物和屬於人類的時代一樣,已經在歲月還有局勢的變遷中沉淪了,自顧不暇的人們也不會去追憶這位巔峰角色當年的英姿。
許宗斌瞪大眼睛,外面傾灑進來的明媚陽光讓他這雙老眼彷彿年輕人一樣精光煥發,不解道:“陛下當初極力隱瞞冰卡聖已經死去的訊息,但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這些隱瞞也就爐灶中的紙片一樣燒得一乾二淨,早已經不是秘密,但是,關冰卡聖什麼事情?難道,他還活著?!”
要是百里寒秋還活著,那麼說不定他們還有改變局面的可能!現在聯邦就是因為沒有巔峰強者才會如此被動,要是冰卡聖在的話,說不定真的能試著殺死獸皇,想到這個可能,許宗斌撐起了身體,這把老骨頭都彷彿風中的老樹而顫抖起來。
唐歡令人失望地搖頭,道:“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許宗斌失望地嘆了口氣,自嘲地笑了笑,他就不該抱有這麼僥倖的想法,問道:“您的意思是?”
在許宗斌一頭霧水之中,唐歡接著說道:“寒續。”
“百里寒秋?寒續?神女殿下,您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明白。”
“我們要先找到寒續,找到寒續了,才知道我的想法有沒有可能實現。”唐歡一邊說著,一遍迅速將龍蛋重新用黑布纏裹起來,放到了她巨大的揹包裡面,剛剛才空閒下去的揹包重新被撐得滿滿當當。
許宗斌死死蹙著花白的眉頭,對唐歡的整個盤算都感到困惑不解,而她已經跨上揹包又準備出發,問道:“現在全聯邦都在找寒續,我們也聯絡不了他,你要怎樣才能找到他呢?”
唐歡清麗的臉蛋上浮現了一絲自信的光芒,道:“現在大家都在絕境,每個人都會窮盡自己的一切本領,寒續也應該會盡一切辦法,我們去一個他一定回去的地方,去找一個他一定會找的人,那個人,說不定可以幫到我們。”
許宗斌對自己的師侄其實並不瞭解,關於寒續的故事也是道聽途說的幾句,聞言更加困惑,神女為什麼好像和寒續很是瞭解的樣子。
他的困惑來自於唐歡對於寒續的瞭解,而不是來自於這麼重大而艱澀的問題上,唐歡對寒續的信任,因為在許宗斌的潛意識裡,寒續根本就不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也不是境界只有宗師境的後輩,而已經是這個世界上足以撥弄風雲的,和唐歡平級的巔峰人物。
“您的意思是,找誰?”
唐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看著這位老人鄭重地問道:“現在我們需要您,您願意和我一起麼?”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許宗斌微微一怔,唐歡再一次丟擲這個問題,他的老眼裡不禁泛起了淚光。
獸皇許諾許宗斌作為人類世界的唯一倖存者,很多人類如今都以看待半神的眼神在看待這位不知名怪獸學家,但是在許宗斌自己的眼睛裡,從來沒有將這所謂的倖存者名頭當過一回事,大半輩子都在和怪獸打交道的他,家庭都毀在了怪獸頭上的他,只知道他這一生都將和這位危險的畜生勢不兩立,無論自己是活著,還是變成了一坯黃土。
“神女殿下,如果我真的是苟且偷生的人,我大可以仗著那畜生的施捨揮霍餘生,而不會選擇在這個村莊裡自暴自棄,我原本都已經打算在這裡靜靜等待生命走到盡頭,您的出現讓我很驚喜,研究了一輩子怪獸學,難得我的人生還有發揮餘熱的機會。寒師侄都在為了怪獸作戰而被全聯邦批捕,我作為前輩,怎麼可以逃避?我不止一次表達過對這些畜生的痛恨,就算是死,我也願意!”
唐歡感激地頷首,道:“好。”
涓涓細流足以致江海,現在他們需要的,就是這樣的力量。
兩人離開了小鎮,一段遙遠的路程,將在他們腳下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