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我的故事,古往今來這麼多年,還有無數和我不一樣,但是結果卻一樣故事。你們知不知道,怪獸和人類的對立達到了怎樣一個程度?我告訴你們,是百分之一百,人類和怪獸是絕對無法和諧共處的,這個指數誰得出來的?就是我,我花了大半輩子研究這些王八蛋,查閱了人類幾乎所有關於怪獸的資料,我敢肯定我的猜想沒有錯。不管其餘學術界的那群瞎子怎麼看待我,怎樣覺得我再胡說八道,但絕對不改變這個事實,人類和怪獸,絕對不可能和諧相處,怪獸更絕對不可能馴化。”
唐歡和寒續的心情都在這位老人的故事中沉重。他的孩子要是活到現在,年齡應該都足夠當唐歡的父親,正是這種久遠的年代感,讓怪獸統治的這座世界裡充斥起了淡淡的黴變味道。
“這些怪獸都很安靜,並且很聽話,你說的問題從來沒有發生過,而且不是最近突然這樣,已經有些年了。”唐歡把小手揹負到身後,語氣輕緩地說道。
“有些年了?”許宗斌好奇地蹙起了眉頭。
“嗯。”寒續點頭,接話道:“我路上給您提過黃煉荒漠還有漢王的事情,漢王透過帝王之氣能夠征服這些怪獸。”
“帝王之氣?”一個有些陌生的詞彙鑽入雙耳,在腦海短暫地探索之後,許宗斌漸漸回憶了起來,“劉皇室身居皇位多年,受天澤洗禮,漸漸形成在血脈中的力量,形成根本原因我不明白,但是帝王之氣的存在倒是據說一直都有。”
許宗斌還是搖頭,道:“但是要說這能征服怪獸,絕無可能,漢王朝統治人類世界這麼多年,那時候雖然怪獸數量稀少,可宮廷捕獲的怪獸數量也還是有兩位數左右,從來沒有聽說過哪位漢帝用自己的血脈力量征服過怪獸。況且三百年前大災變,要是漢帝能用帝皇之氣就征服怪獸,那麼不說當年的問題會變得簡單無比,至少這個資訊當時就會曝光出來。可事實呢?漢獻帝還有著泰斗境的修為,別說征服了,這個傢伙反而被怪獸打得屁滾尿流!”
三人停下了腳步,視野之中,一頭大型坦克般的厲鬼熊貓坐在地上安靜地休息,忘掉它龐大的身形,只看身上的黑白色色塊,彷彿就只是只人畜無害的熊貓。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獸皇的關係?您說獸皇才是怪獸的唯一統領者,當年獸皇被兩大祖帝聯手擊敗,獸皇喪失了統治力,那麼這時候帝王之氣才有了控制怪獸們的能力?”寒續猜想道。
許宗斌枯槁般的手指摩擦著生長著幾個短白鬍須的褶皺下巴,思考了片刻,搖頭道:“有這個可能,但是這個可能不大,畢竟你們也說了就是近些年的事情。棄民們在黃煉荒漠呆了三百年,不可能直到近年才發現帝皇之氣能征服怪獸。”
“嗯,確實如此。”這次輪到唐歡說話,“漢王不在這裡,但是他之前有說過,以前帝皇之氣是沒有這個作用的,近些年忽然就有了。”
夕陽大半藏入了遠處雲霧組成的帷幔,天色慢慢地開始暗沉,黑暗來臨前,怪獸問題的疑雲首先徘徊在了他們的頭頂。
“獸皇……關於獸皇您知道多少?”剛才的話語裡談到了某個恐怖的名詞,儘管那個存在消失在人類世界都快三百年了,可是它所打來的陰影和恐怖卻始終糾纏在人類的夢魘中。
許宗斌面色冰冷地搖了搖頭,道:“我的一切研究,包括怪獸三定理,都是對已知的一切得出的假說,之所以無法證實,就是因為這些假說的關鍵物件——獸皇,對於世界而言是個謎。”
“人類最擅長的就是封鎖訊息,這一點到了人類聯盟之後發展得更盛。近一點的有南宮蝠,神玄帝這十多年來把南宮蝠的資訊封鎖得幾乎一乾二淨,要是南宮蝠沒有復生,再過幾十年,或許也將沒人知道這個世界存在過這樣恐怖的一個男人。再遠一點的,就是獸皇。”
許宗斌磨挲著滄桑的老臉,老年斑像是他這張蒸籠臉上擺弄的燒餅,“人類世界對於獸皇的記載,是零,即便是繪畫,即便是隻言片語的描述,全都沒有,人們只知道是它發起的這場戰爭,至於它長什麼模樣,什麼性別,什麼特徵,一無所知。”
寒續看過不少書,白帝當年訓練他們的時候,知識的學習儲備就是很重要的一條,寒續長大之後也保持著看書的習慣,不敢說博古通今,但是重要的資訊與知識,他基本都知道。他很清楚許宗斌的話,他在很多年前就有這樣的疑惑,獸皇這麼重要的角色,為什麼關於它的直接資訊,卻還沒有任何一頭初等品階的怪獸多?
很簡單的解釋就是,當年兩位祖帝直接對這些資訊進行了封鎖。
按照記載,當年兩位祖帝帶領敢死部隊衝入怪獸後方,突襲獸皇,各大王族和將領們用血肉之軀給他們二位殺出生路,讓他們積蓄力量,才有了人類歷史上第一次和獸皇直接交手的機會,所以很有可能,兩位祖帝就是世界上唯一見過獸皇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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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知道他們怎麼擊敗的獸皇,沒人知道獸皇最終又是什麼樣的下場,人們只知道那天之後,此前和人類訓練有素的軍隊一樣的怪獸大軍,忽然間分崩離析,宛若無頭蒼蠅,再難肆意踐踏人類的土地。而隨著生存圈的完全建立,再無法用大軍來形容的怪獸群體與人類之間,從此相隔兩地。
兩位傷痕累累的祖帝回到人類世界之後,對於擊敗獸皇的事,關於如何擊敗的獸皇隻字未提,只說了獸皇已經不可能再威脅人類,便下令退軍。將士們詢問是否進軍徹底殺死獸皇,兩位祖帝也下令禁止,關於獸皇的最終下落,也不曾提及。
三百前那個災變時代,和獸皇有著正面衝撞的人類對獸皇都近乎一無所知,何況三百年時間過去,當年塵煙都已盡埋塵土的而今?人類現在生活在高牆裡,生活雖然安定,可是危險依然存在,卻極少極少有人提及獸皇這位存在,原因就在於三百年前兩位祖帝的訊息封鎖。
兩位祖帝當年為什麼要隱瞞一切,當年又為什麼沒有殺死獸皇?而是任其重傷,便下令退軍?三百年來怪獸大軍沒有再異動過,顯然當初他們兩位所說的其再無戰力乃是事實,獸皇現在又是怎樣一種狀態,究竟是重傷到成了什麼程度,才會再無戰力?而要是隻是重傷,未來它有沒有捲土重來的可能?既然有,兩大祖帝為什麼要放任這樣的可能存在?
從怪獸征服馴化的問題,延展到獸皇,問題越來越複雜,裡面的疑點,也越來越多。寒續的眉頭蹙得更深,他慢慢地轉過頭,看向了唐歡。
寒續沒有說話,唐歡則明白了他的意思。
人類世界裡要是隻有兩位祖帝見過獸皇,世人都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隱瞞一切,又隱瞞的是些什麼東西,非要說誰有可能知道真相,那麼這個可能只可能是他們的後人,如今南北世界的兩位帝皇。
唐歡同樣疑惑不解的模樣,也給了寒續回答,顯然當年兩位祖帝——至少唐聖土是隱瞞了一切資訊,就連後人都不曾有提及。
“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調取聖土聯盟的一些資料。”唐歡看著許宗斌道。
“聖土聯盟的資料?”
許宗斌昏花的雙眼被明亮的光彩取代,沒有去問為什麼她能調取聖土聯盟的資料,爽快道:“如此最好,聖土聯盟和神風聯邦分裂之後資訊一直不互通,聯邦的資料裡沒能解決的問題,或許聖土聯盟裡有資料能夠解開疑惑。”
黑暗開始侵襲而來,楓葉醉人的光彩消失於眼簾,圍欄上一圈圈的燈光則接替日光,開始明亮,放射出同夕陽一樣朦朧昏黃的顏色。
圍欄內裡的山野風光變得更加模糊不清,內裡的畫面全然埋藏在了黑暗中。剛才那番關於怪獸的對話裡,許宗斌的表述無一例外在將內裡的怪獸等同於妖魔,此刻的黑夜就成了這些妖魔身上的外衣,寒續即便已經是宗師境強者,可還是感到了幾分毛骨悚然。
“我還需要時間才能下定論,資料可以儘快給我,在這塊禁地附近我需要一個住所,讓我近距離保持觀察。”許宗斌舔著嘴唇,回頭瞥了一眼神女,微微垂頭,一段時間的交談之後,唐歡的平和,也讓他放下偏見產生了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