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的荒野中迅速出現了好幾架直升飛機,飛機表面和依然是黃旗軍的黃色這一標誌性的主色調,驕傲不屈的黑色牛角噴漆在機身寬闊的側膀。
直升機帶著斬人心絃的螺旋槳轉動聲和其上配備的重火力的壓迫感,降落在孤單的汽車旅店門前,明亮的燈光穿透這片南雲行省薄涼的月色,等待他們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姐上機。
寒續沒什麼選擇的餘地,被黑狼夫婦帶上了最末尾的那一架飛機。何吟詩留下了幾句讓寒續回味著感嘆著迷茫著無奈著的霸道話語,本人則是並沒有選擇和他同乘,而是坐到了頭端的那架直升機之中。
很快直升機便飛天而起,帶著寒續這位遠道而來的通緝犯,帶著他不識好歹後的迷茫感,飛往南雲行省明坤城,那座黃旗軍的大本營。
……
老婦將一杯黑咖啡遞給了寒續。
寒續頷首致謝後接過,並沒有喝,只是捧在手心裡,紙咖啡被傳遞出暖暖的熱意,滋潤著他剛剛經歷了一場以前打死自己都不可能去設想的局面出現。
“寒先生,你這個年紀做過的事情比我這輩子多,也讓我佩服,可是你事實上你的年紀比我小太多,我孫子年紀都該比你大,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我也算是你的前輩。”坐在寒續的旁邊老翁也不再假扮什麼旅店老闆,脫掉外面的老人裝,露出內裡深藍色的作戰服,年邁然而卻精壯得完全不像老人的軀體,隱約間凸顯出條條精銳的線條。
“您本來就是前輩。”寒續溫和地笑了笑,“只是沒想到這麼多人,願意陪何小姐玩這樣一個遊戲。”
“你還是覺得是遊戲?”老人失笑,搖頭道:“這不是遊戲,其實黃旗軍對於聯邦境內的事情一直看在眼裡,我們也有眼線,知道許多普通人所不知道的事情。你在虛門裡擊敗王蛇,破壞了神玄帝的計劃開始,我家小姐就注意到了你。”
“你可能覺得突兀,但事實上這件事一點也不突兀。”老婦自己手裡也捧著咖啡杯,看了眼平穩飛行的機身外在蒼穹夜色下安詳沉睡的黑暗大地,山川溝壑如她臉龐上歲月留下的痕跡。
“小姐從兩年前開始便一直在關注你,你還沒有名傳天下,小姐就知道了你的名字,並且,你做的每一件大事小姐都瞭如指掌。”老婦喝了口咖啡,微苦的溫熱讓她的語氣都變得溫暖了幾分,“你覺得突兀那是因為你今天突然才知道這件事情,是小姐心急了一些,可是我們這些常年陪伴在小姐身邊的人卻很清楚,小姐對寒先生的心意。”
“小姐很早之前就想見你,只是你知道,黃旗軍和聯邦政府之間勢同水火,小姐要是離開南雲行省,她的生命安全完全無法得到保證,這才沒有主動去找尋先生,軍中不少人都知道這件事情,所以對我們來說,這其實不是什麼秘密。”
寒續這才品味出來,在軍中時仇金鵬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之後,眼神中的那份震驚之色為什麼會多了一分說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他忽然間覺得百分尷尬,面對為難從容不迫的爆發威力的手和腿,此刻茫然無措。
“小姐今天知道先生要來,高興得不得了,這種感覺就像……自己崇拜的某個大明星忽然間主動走到自己面前一樣。小姐馬不停蹄地就要趕過來,並且當即便下令讓仇營長做好準備,何統帥帶著我們集體商議了之後,一同決定了這出五子局的最終上演點。本來小姐應該再剋制一下自己見你時候的情緒,但是她實在太興奮了,言行舉止都有些失態,平日裡的時候,她雖然調皮了些,但是並不是什麼瘋瘋癲癲的主。”
說起自己小姐,這對老夫妻一人一句,滿臉的祥和和微笑。
“寒先生,我想問你,虛門環形山一戰你是不是主動進入了王蛇腹部,九死無生之勢力挽狂瀾?虛門訓練館,你沒去過幾次,是隨便出手,便輕鬆重新整理榜單?最近一年裡你是不是殺死了鬼巫、兆伽?是不是間接害得百里寒秋重傷將死?是不是又在千軍萬馬中逃出生天,幾次三番到達江南一帶?又不知巧合還是刻意,讓南宮蝠重生歸來?還有,你真實身份是不是萬渝城滅世主,你是不是殺死了天火教主?還有,你最好的朋友是不是王眸眸?你身邊是不是有個女孩,據說還是白帝的女兒,名叫白琉衣……”
寒續毛骨悚然,原本因為尷尬而微垂著的腦袋猛然間抬了起來,像是在水下靜靜遊動,然而卻忽然看到了鯊魚而驚慌跳出水面的魚兒。
“寒先生不用害怕,這些東西不是我們去調查的,而是小姐這麼多年一直關注你,而逐漸收集到的,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幾乎是你每一次現身,每一次有訊息出現,都會落到小姐的手裡,而我們兩口子又是陪伴在她身邊最多的人,耳濡目染也就知道了這些事情,並不是你的資訊已經落得人盡皆知的地步去了。”老人連忙解釋道。
寒續這才悄然鬆了口氣,但是又陷入了更大的尷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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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寒先生,這真的不是開玩笑,這是小姐兩年來深思熟慮的結果。”老婦笑著補充道,“小姐對先生的愛慕之情,遠超過先生的想象。”
寒續訕訕一笑,道:“我以為聯邦中所有人都盼不得我死。”
“先生說笑了,你在我們黃旗軍,那是絕對的大英雄。”老夫哈哈笑道,然後下一秒面色又變得古怪起來,沉吟了片刻後道:“不過今日你拒絕了我家小姐,這個問題或許會比較麻煩。”
“我家小姐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受到過這種挫折,我們看著小姐長大,也不知道這種情況下,小姐會做出些什麼事情。”老婦搖頭補充道,“先生,其實有些問題可能不該我們這些當下屬的問,你得知道,何統帥就這麼一個女兒,娶了何統帥的女兒你應該知道意味著什麼,我家小姐對著一個活在自己浮想聯翩中的你思念了兩年之久,這不知道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大禮。現在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還是會說不麼?”
寒續沉默了下來。
被別人這樣子喜歡,是種什麼感覺?寒續從來沒有體驗過。
他這一生還很短,也就二十年,二十年的時光裡,有兩個女孩兒在他生命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一個是柳倩文,一個,則是已經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白琉衣。
第一段感情開始於夜校擁擠、悶熱的課堂,開始於每天夜裡回家那段骯髒破爛的小巷,開始於兩位青春萌動的心臟,在一片幻想和無畏中甜甜抽芽,又無情被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