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男音場間的人們都有些陌生,他並非來自林雪痕,也並非來氣今夜這場圍殺先前表現突兀的哪位角色,而是一道於今夜這時候才第一次開口的人。
沉睡了十二年的嗓音再度開口,充滿了歲月塵封的痕跡,還有那些年一眼睥睨天下的傲氣。
宣洩向金屬壁的所有子彈,忽然之間凍結在了空中。此間似乎出現了一道詭異的力量,所有的炮彈、子彈紛紛無法再接觸到這已經不堪重負的金屬壁上,彷彿是畫紙上的鉛筆畫,被一個無形的橡皮擦,塗抹不見。
而七位大宗師境界的強者,身軀也僵硬在了原地。
他們腳下出現了一片玄卡力量幻化而出的黑色的沼澤,黑色沼澤裡翻滾著細微的淤波,其間的吞噬力量禁錮了他們的雙腿,讓他們再也沒辦法前進。
衝在最前面的那位劍師保持朝前刺出的姿勢,此刻他卻看到了自己的手中的這柄名劍“放春”上,裂開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細紋,然後整柄寶劍,嘩啦啦地碎裂,散落一地。
“這……”劍師驚恐地瞪大了雙眼。
密密麻麻的黑巖蝙蝠從遠端飛來,宛若一場蝗災般迅速覆蓋了此間的低空,城市剎那被淹沒,樓宇被撞得噼啪作響。早已經在戰鬥裡而變得草木皆兵的城中百姓們被嚇得躲進了床腳。
有幾隻妖巖蝙蝠落到了場間的地面。吳明峰透過監控器看著這些畫面中烏黑色的鳥兒,這標誌性的鳥所代表著意義,讓他的臉色悄然間一片青紫。
幾百米外的樓宇上,原本已經在等待最終結果的書聖眉梢上挑了起來,手中這支“蘭亭”判官筆,也不禁輕微地顫抖。
李烯涯還有林雪痕的眼睛裡,則燃燒起了狂喜、緊張,還有幾乎要奪眶而出的熱淚。
暴雨依然在下,依然下得放肆,只是原本這場包圍圈中放肆的圍殺,忽然之間就落到了一個在他們原本的計算裡,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可能反轉的局面之中。
普通的槍支炮彈這時候都已經喪失了威力,大宗師境界的強者都紛紛像是雕塑,在原地進退不得,暴雨是一場大戲朦朧的帷幕,包括寒續在內的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暗沉的金屬長方體裡,被炮火轟開的那面豁口處,一位穿著黑色普通素衣的男子,踱步而出。
他步伐有些勉強,顯然許久沒有下床走過路。身軀也沒有太挺拔,明顯很虛榮和疲憊。他長相俊朗,但是沒有太特別。他身軀不算高大,然而此刻,卻剎那之間頂破了整片天空。
隨著他的身影出現,空中所有的妖巖蝙蝠紛紛爆發出了鳴叫,鳴叫聲若洪波洶湧,狂喜意奔朔天地。
金屬體內部,修為已經再度盡廢的巫術謝會月昏迷倒地,彭丹的身影如同蒸發,從來未曾存在,她的所有生命力,都燃燒到了這位黑衣中年男人的身上。
神玄帝在這十多年裡,封鎖了關於南宮蝠的幾乎所有資訊,所以無論網路上還是新聞版塊上都找不到這位傳奇人物的描述。
在神玄帝的眼睛裡,南宮蝠是他最大的汙點,也是他很不願意回想的一段記憶。一人之力威脅了整個聯邦政府,一人之力逼得他傾盡了自己所能拿出來的所有,甚至都用處了無恥手段還險些敗北……這對他的帝皇威嚴,是種莫大的羞辱和挑釁。
然而無論他怎麼封鎖南宮蝠的資訊,怎麼努力去讓世人遺忘,就連今天這場城中戰爭也都根本不會出現在明天和以後的新聞版面上,世人依然記得那個曠古爍今的天神之子,那個人類歷史上最可怕的超級天才——南宮蝠。
而這個天神之子,此刻,就在他們面前。
暴雨傾盆,很多人的膝蓋都感到了痠軟,脊樑感到了刺痛。
他們反覆告訴自己這不是事實,或者反覆告訴自己這就是事實:
這個男人,是南宮蝠。
……
……
神風聯邦已經拿出了他們最鄭重的態度。
一萬人的重兵佈防已經大材小用,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角色值得他們用如此龐大的軍隊,還有這麼多恐怖的軍械?尤其是在這個南北戰爭緊要的關頭,這樣的軍力更加凸顯出了他們的態度。正是因為太過大材小用,以至於很多武器直到這個時候都還沒有機會出場。
今夜出現的力量,甚至都超過了林雪痕的計算,事實上這樣的計劃在三個月之前就可以執行,但是他等到了現在,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需要確保所有的條件對他們而言達到最好。
神玄帝親自上北殺了拳聖;百里寒秋重傷瀕臨死亡至今未愈;鐵山將軍在北邊指揮作戰;公輸將軍鎮守東邊關,主持著某道巫術陣法的復原……在確保所有頂尖強者都不可能出現的情況下,林雪痕才放心於今夜真正式開展對南宮蝠的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