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樓,即便是在落葉城這樣經濟不算太差的城市,也沒有多少樓房能夠比肩這樣的高度,所以夜風格外地通暢,且因為夠高而避免了城市這所人口烘爐的烘烤而格外的涼爽。
寒續破窗而出的一瞬間,六月的夜風就像是海水般將他包裹了起來。
而目睹了這猝不及防一幕的現場群眾,還有電視機前面的觀眾,紛紛忍不住驚呼。
現場警戒線邊緣原本大批不怕死的人,開始爭先恐後地往後退去,警方也無力維持這突來的動亂,不少人在擁擠中摔倒,然後被踩成了爛泥。
寒續宛若一顆隕石,在顆顆玻璃碎花映襯下,貼著夜色下黑色的大樓,直線下降。
身上的作戰服緊緊貼攏了自己的身體,不斷加速的直線下墜有種莫名的暢快感,讓他的每個毛孔都貪婪地呼吸著這因為速度而掀起的冰涼空氣,加上這種失重的感覺,就好像是毒.品在他的肌肉和神經間酥麻蔓延。
寒續享受地閉上了雙目。
生和死之間一線之差的感覺,換一種角度來體會,其實同樣是種莫大的感官刺激。
下墜了八樓之後,寒續猛然睜開雙眼,手中的純鈞劍豁然後刺,堅實的樓房牆壁剎那被刺穿,一條不斷冒著火花的裂口朝地撕裂,黑色魔鬼般的身影則在這阻力之下開始減速,最終距離地面兩層樓高的時候,燈光下的身影慢慢清晰。
“咚——”
拔出劍,黑色的身影縱身躍到了空曠的公路中央,穩健地墜地,腳下就是左右行道的黃色分割線,夜魔般雙足,各自踏在了公路的一邊。
往常這條大道上車輛串流不休,不過隨著他來到這裡,這條道路便完全被封鎖,此刻回頭,只能看到幾百米外的兩段警戒線外還有人影,不過這些人影也在慌亂地朝後退去。
至於他前方這條警戒線,人群散開的速度則更為迅速,因為一輛輛裝甲車隊,正在破開人浪,高歌猛進,朝他而來。
寒續的眼睛深深地眯了起來,眼眸之中也有殺意。
最前方的54式坦克高大的車身頂端,那居高臨下的雷電身影,比起不過區區高師境的他不知道強到了哪裡去,只是此刻散發出來的氣息,都將他的氣息直接碾壓成了灰塵。
雷電靈尊同樣在看他,這雙彷彿也帶著電流的丹鳳眼中,滿是鄙夷與不屑。
隨著他的出現,閃爍的電光把銀灰色的地面照耀地色沉如山。兩側的樓房,同樣墜入了魔窟之中,忽明忽暗。空氣之中,也出現了濃郁的霹靂味道,吸一口,似乎都有電流在鼻腔中躥動。
寒續後方的正在後退的人群也在慌亂地朝兩邊散開,因為這支裝甲車隊裡所分出的裝甲車分隊,正從後背包圍過來,很快,將他的退路也完全堵死。
如果從天上俯瞰,可以看到裝甲車隊伍遠遠不止兩支,事實上整片街區都已經被裝甲車還有各種讓人肝膽俱裂的重型武器,圍得水洩不通。
而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不過二十歲的年輕男子。
面對即便是林雪痕這等狂徒在此都會無力阻擋的力量,寒續的視線則始終聚焦在前方。
轟隆隆前進的車隊就像一串炸彈,塞到了這條像豆腐一樣脆弱的街道里,在距離他還有兩百米的位置處,停了下來。
寒續身側的一家麵館的廣告牌正準備更換,油膩的中年老闆想等到晚些時候客人少的時候再完成這項工作,於是就只將新牌靠在了門口,這口牌子在裝甲車隊掀起的共振之中沒能熬過這最後的顫抖,啪嗒一聲翻到在地上。
聲音落下幾秒之後,寒續腦袋微微上臺,和雷電靈尊四目相對。
年齡和境界都相差了極其之多,但是偏偏名氣又相差無幾,此刻這番聯邦政府代表強者與無法無天的聯邦通緝犯之間的對視,僅從氣勢上,竟是有了幾分勢均力敵的味道。
攝影師們紛紛嚥了口唾沫,漂亮的女記者也不敢再多說話,地面和天上同時密切拍攝著的攝像頭,加上廣播電視臺監控室導播的精心切換下,努力爭取給聯邦人民帶來一場久違的特別節目。
……
……
雷電靈尊身上的電光比起此間街道上的彩燈還要明亮,而頭頂上一根根粗壯的城市電線,也在他身上雷電的牽引下不斷劈閃著火花,透出一股讓人窒息的危險感。
這位很少在聯邦境內活動,但是知名度卻一點也不比劍魔低的玄卡師打量著寒續,很快便很確定此人就是這大半年來風頭無量的通緝犯,再看到他身側這棟大樓牆壁上的巨大縫隙,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才收到訊息的時候我還以為是誤判,沒想到過來一看,還真是你。林雪痕況且躲躲藏藏,每一次現身都又會立刻銷聲匿跡,並且從來不會主動招惹強者,你不過是高師境的小螞蟻,為什麼喜歡幹泰斗境的林雪痕都不敢做的事情?”
寒續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看了眼側面那間麵館牆壁上的掛鐘,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從新聞報道開始到現在,已經差不多過去了三個小時,寒續心想這場驚動了全聯邦的事情怎麼朝也該傳入了毒後的耳朵了,就算現在開始動身轉移,三個小時的時間應該也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