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胎五月便出生,且沒有半點哭聲,這已經是曠世奇聞。最為詭異的事情是,嬰兒彷彿是有特殊手法上色後的乾冰,體表上冒著滾滾灰氣。這些灰氣有著漢王說不出來的詭詐魔力,恍惚間讓人覺得有遮天蔽日的能力,饒是在此為王三十多年的他,都有對此陌生而忌憚。
“這……”
杜明揉了揉雙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這幅匪夷所思的畫面並沒有因為他的揉眼而消失,所以他確信看到的,便是事實。
整個院外陷入了一種荒誕的氛圍之中,剛剛還在你死我活的戰鬥,現在卻全都好像經受了轟炸後的死寂,呆滯了下來,無聲且震驚地望著這明明才孕有五個月,卻忽然間降世的,而又如此健全和不同凡人的嬰兒。
更為讓人震撼的畫面接著發生了。
嬰兒稚嫩的體表所環繞的心智似乎完全不屬於新生兒,不只是沒有呱呱墜地,此刻更是老派十足地盤坐在地,兩隻甚至都還打不開的小手,輕輕放在了膝蓋上。而一道神秘的力量從她的體內出現,體表令人不解的灰氣不再滾向天空,而是在她白嫩的面板上慢慢結出層層的灰色殼體,有些像曬乾後的蓮子表面的蓮殼,然後蓮殼又迅速地破碎。
每一次破碎,她就會發生一些變化,髮絲慢慢出現,眉眼漸漸張開,在僅僅兩次破碎之後,就從一個剛剛落地的嬰兒,變成了一個六七歲的女童。
“什……什麼?”漢王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的骨肉。
本就單調的黃煉荒漠裡,這等舉世未聞的場面展現在眼前,對此間的任何人,即便是兩頭智慧偏低的厲鬼熊貓,都造成了巨大的心理衝擊。
從來沒有聽說過更不可能看到的詭異畫面讓所有人都忘記了動作,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只是魔怔地目睹著這彷彿惡魔降世的畫面延展下去。
這樣的蛻變生長,則還在繼續。
女孩不斷長大,包裹女童的殼體漸漸變大,地面碎裂的殼體便越來越多,每一次的結殼和碎裂,女童又會變得長大一分。只是數分鐘的時間,這樣的迴圈便出現了十次,剛才的女童,已經生長成了一位生著瓜子臉,骨架精緻小巧的妙齡少女。
她這張臉龐,赫然便是皇唐聖後的模樣,只是比起當時三十出頭依然有著少女稚嫩的模樣,此刻的她,是真正的豆蔻年華。
那雙聖後睥睨天下,俯瞰蒼生,比起蜷縮一隅為囚的當今漢王要更為深邃和睿智,同時充滿了史上第一女帝那份溫柔的眸子,輕撩而開。
好似天門洞開,一時之間,來自天國的灰色宏光從她的雙目之中迸射而出,穿透這片深邃黑夜。目光中傳遞出的強悍難匹的無上威勢,讓杜明的身體猛然一顫,如墜冰窟。
寒續只感到那份熟悉的,還沒有到達聖境,但是卻比起聖境時候的她更為朝氣更為擁有潛力的強悍巫力,好像颶風般猛然灌過自己酸澀的身體。
“這……”
只懂前邁,除了面對聯邦政府以外,從來沒有主動後退過半步的漢王,也都不禁畏懼地後退了半步。
聖後並非一絲不掛,身軀表面有著械聖當時給予她,即便她幻化為蓮子,也以獨特巫術附身帶走的紫光琉璃甲。顯然這不是用來戰鬥和向這群對外界的諸多資訊一無所知的棄民們宣告自己來自聖土聯盟,只是為了遮蔽自己的胴體。
紫光琉璃甲表面的淡淡紫色光彩,映蕩在她朝氣蓬勃同時靜穆的面龐之上,增添了神聖的氣息,也讓當時無敵的聖後,重新駕臨這片土地。
這具戰甲對於經歷過帝會的寒續和白琉衣來說,彷彿是座橋樑,架構當時和現在,盔甲上面紫光流轉,好像宣告著五個大字——
本後,回來了。
直到此時此刻,寒續和白琉衣才走出震驚,完全反映過來聖後的成功重生,不禁相視了一眼,兩人眼中是掩不住的震驚和狂喜。現在還有未來的世界所壓在他們肩膀上的巨大壓力,轟然卸下。
聖後復生。
我們……成功了。
……
……
“你是誰?!朕的孩子呢?!”
漢王回過神,望著這位彷彿魔鬼般的女子,還有昏迷在她身旁的愛妃,憤怒戰勝了內心中對為之和不可理解而產生的恐懼。一聲怒吼,將山頂上或是震驚,或是狂喜的人們,從情緒的神國中喚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