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色在花花世界裡,是極其單調的顏色,然而在這片更加單調的昏黃世界中,卻顯得格外的醒目。
好像千軍萬馬都踩在了自己的眉頭上,寒續的眉頭死死地壓了下來。
前後兩方同時轟擊而來的巨大威勢與壓力,彷彿是成百上千行駛的鉅艦,掀動起來的巨大風浪從前後兩端掀起,然後於他們頭頂上撞擊在一起,讓汗涔涔的兩人在這個剎那,仿若颶風中的落葉,略顯飄零。
轟隆隆的腳步聲踏爛心絃,身體更不受控制地隨著大地顫抖的頻率而抖動,連腳下的土地似乎都變得好像棉花,難以穩定地立足。寒續和白琉衣同時深吸口氣,不得不慢慢停下了腳步。
兩方簡陋,沒有重大戰械、兵器,甚至連像樣鎧甲都沒有,可是卻人數眾多,浩浩蕩蕩,氣勢如虹的兩軍,在距離他們數百米的地方,同時停下。遙遙而立,將他們兩人包夾在了中間。
轟——
兩方停軍的聲音像是兩道奔雷,轟然刮過這夜色下的長空大地,然後便是一片只聞風唳的寂靜。
原本以為落後蠻荒的兩方棄民展現出了恐怖的凝聚力,兩面都宛若兩堵銅牆鐵壁,無可撼動。此刻相對而立,兩方的視線並沒有鎖定在處於中間的他們兩人身上,而是互相遙遙凝望著彼此,目光森寒。
幾百年來不斷廝殺,彼此為食,而鍛造出的習以為常的殺意,讓天地間剎那間充滿了鋒芒。被數百年鮮血浸染透了的土地底下,彷彿釋放出了一股濃郁的死屍味道。這面經歷了無數年火山沖刷的土地,此刻也在這數萬人的傾軋之中,彷彿隨時都可能破裂、下陷。
這讓人無所遁形的酷熱裡,白琉衣卻忽然感受到了一絲冰涼。
兩方所來的人,大多都是瘦骨嶙峋的男性,簡單至極的衣布根本不足以覆蓋他們全部軀幹,在生存壓迫下也根本無暇顧及羞躁,因此基本都算赤身裸體,外觀上便充滿了野性。而這些目光在完成了對老對頭們的警告信凝視之後,便紛紛看向了漸漸來臨的夜色中依然清麗醒目的她。
白琉衣就像是一片旱田中開放的水仙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她更像是飄搖九天而下的仙子,在虛門掩蓋了她資訊和心中的情況下,外面世界都依然充滿了無數愛慕者,這些對於“美”早已遺忘在幾百年沙塵裡的棄民們,自然不可能抵擋住她的誘惑。看清楚她的外形之後,兩方棄民中的一雙雙前一刻充滿憤怒和仇視的眼睛裡,開始流露出無限地貪婪和淫.邪之意。
寒續憤怒地輕眯著眼睛護在了她的身旁。凝望著他們前方,膚色和他們相差無幾,也和黑色人種一樣身著簡陋至極,甚至不少人都衣無寸縷的黃色人種大軍,然後轉頭看著後方與之對峙住的黑人大軍,手死死地攥住了純鈞劍劍柄。
懷中口袋裡的皇唐歡想說些什麼,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只鄭重地交代了一句:“先不要說話。”
寒續頷首,他們展現出來的剽悍就已經證明了,自己們作任何解釋和謊言都不會有效果,莽撞開口,不會讓處境好轉,反而會陷入更大的困境之中。
現在的情況,比他們預想中最糟糕的情況還要糟糕。
而這些讓人同情,可也讓他他們此刻感到憤怒的棄民,比他們預想中的危險,還要危險。
……
……
這是寒續和白琉衣第一次見到如此浩大的人馬對壘。
在天涇嶺的那次帝會,因為雙方達成了協定,兩軍只能在防線駐紮,不允許開赴黑虎山,所以那次兩地帝皇幾百年來的第一次會晤,並沒有浩浩蕩蕩的兵馬相撞。
雖然他們都見過現代化的軍事隊伍,見過那些能讓人瞬息間飛灰煙滅,能讓方圓幾公里範圍內飛灰煙滅的強大戰械,甚至還在其中數次死裡逃生。要是那些力量用來對付這些棄民,或許就是幾秒鐘的事情一切都會化為烏有,可是這充滿了原始味道,又因為條件所致所結合上的古代的作戰特徵的兩大棄民大軍,卻仍舊深深震撼了他們。
他們身上為了生存而不得不養成的與身體外形完全不符的剽悍,已經足夠刺激神經,聯想到此刻出現的人數不過是此地的百分之一,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寒續和白琉衣,還是覺得幾分後背發凉。
寒續的目光則漸漸地鎖定在了那頭巨大的大熊貓身上。這形同熊貓但是遠比熊貓巨大的怪獸名叫厲鬼熊貓,寒續在虛門裡聽尋冰月老師說過,是和火神牛一樣是兇殘的怪獸之一,身形巨大但憤怒起來動作奇快無比,仿若厲鬼,且心情極端暴戾。
尋冰月馴化的怪獸只有歪歪扭扭和血犀牛,甚至都不能說馴化,只是她長年累月努力下做到的和平共處。可偏偏就是天才如尋冰月老師都不能真正意義馴化的怪獸,為什麼生活在這不毛之地,完全沒有文明可言的棄民們,卻能和怪獸和平共處,並駕以用之?
馴化的火神牛,厲鬼熊貓……這完全是顛覆了他認知的事情,他隱約覺得,這一趟冒險,可以有什麼全新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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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魯!漢王和你們的非王上個月才共同商議,決定停戰三個月,完成初春的夜惑菜的種植,你這個月就帶人過來,是要破壞兩王的協定?!”
黃種部族軍隊前方,騎乘著巨大熊貓的一位黃色部族的戰士緩緩起身,站在了熊貓碩大的腦袋頭上,一雙泛著綠光的眼睛,在逐漸深沉下來的黑夜裡,好像是點亮的兩盞碩大燈籠。
這位相對而言顯得健壯的男子的聲音顯得往外的渾厚,好像一口大鐘安裝在了他的胸腔裡,話音滾滾而過,地面的隱隱間都有氣浪滾過。
這也是一位宗師境的武師。
名叫烏魯的黑人男子,也緩緩站到了火神牛的背上,在腳下火神牛眼中火光的照耀下,好像是根油亮的鐵柱,說道:“杜明!你們的人進入了我們的土地,傷害了我們的人,這件事情,你們必須要付出代價。”
杜顯然是個姓氏,且顯然是漢王朝傳下來的姓氏,當年發配到此的賤民裡除了其他國家的人以外,還有許多漢王朝的原住民,而黃種部族裡大多數的人,便都是那一批原住民。
杜明審視的目光落在了寒續和白琉衣身上。寒續和白琉衣身上的衣物證明著他們身份的詭異。
黑夜奪走了視線,已經開始難以視物,隨著杜明口中喝了一聲寒續和白琉衣都不理解的怪叫,這十多頭凶神惡煞的厲鬼熊貓口中也其聲嘶吼,每一根好像鋼針一樣的毛髮,開始發出明亮的光芒。一隻只厲鬼熊貓,則變成了散發強烈光芒的發光體,顯得幾分神聖。
“嗚——”
黃種部族的人沐浴著潔白的光線,口中爆發出了震懾性的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