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峽谷裡,所有人都仍然保持著沉默和震撼,所有人彷彿都成了峽谷中無人問津而孤獨生長的草木,好偌痴呆地看著他們的汽車駛遠,慢慢地消失在了山野的邊沿。
一騎絕塵。
留下峽谷一地的殘血,和寂靜。
……
從兆伽決心殺白琉衣,到寒續他們離開,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
只是幾分鐘的事情,又久得所有人的身體都沉重而麻木,剛才還暖和的早風,彷彿也穿過了整個秋天,帶來的了寒冬的凜冽。
何眉跪在地面,劉賀就站在他旁邊。
這位調查處官員的兩條腿雖然沒有像何眉一樣發軟而跪下,卻也像風中晃動的即將枯死的樹枝一樣不停地顫抖著。
“何上校……”不知道哪位軍官率先回過神,朝著這位面『色』白得彷彿已經能看到沁出來鹽分的臉,微索著聲音喊道。
何眉喉嚨蠕動,嚥下了一口自己憋出內傷而漫上喉嚨的血,慢慢地擺了擺手,用近乎沒有一樣的聲音道“通報上級,嫌犯逃走,劫持了劍魔,去往南方。”
說完,他彷彿是剛剛學會走路的人,艱難地站起身,蹣跚著朝著後方走去,格外頹然。
他腦子裡響起來的,是陛下傳達下來的命令。
他忍不住苦笑,因為他想過自己各種各樣的人生,但是從來沒想過現在這一種。站到他這樣的高度之後,看問題就更是隻會往上看不會往下看,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栽在這麼不起眼的一個年輕學生身上。
邊林涵彷彿失去了知覺的手微微動了動,拍打了下自己瘦削的臉。
軍人和學生們的感覺不一樣,對於他們這些學生而言,今天寒續做的事情,給他們的心神造成了巨大的刺激。
因為他用赤.『裸』.『裸』的結果告訴了他們,作為同齡人,他們之間究竟有多大的差距,對於參與過去年圍捕滅世主行動的高校學生來說,這種刺激更是尤為強烈。
一年多來,這差距,已經是無可逾越的大。
而就在他們沉浸在震驚之中,都不知道後面應該做什麼決定,事情的後續又該如何進展的時候,後方忽然響起了一聲驚破了寂靜的槍響。
所有人都只來得及回頭,看到的,是上校何眉握槍塞入了自己嘴裡的畫面,後腦勺,一個猙獰的血洞。
而後,整個人,噗通倒地。
……
……
汽車在山野裡飛快地行駛,外面的荒涼景『色』在飛快地倒退,黑礦讓山野死氣沉沉,車內的氣氛也格外壓抑。
並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這對男女的臉『色』,伴隨著他們虛弱而因疼痛粗重的呼吸,蒼白至極,也專注至極。
因為追擊還會繼續,聯邦的追擊大軍隨時會再度調配過來,他們現在還在這片沒辦法給他們提供生機的天涇嶺,兩人的傷勢都嚴重至極,如果不想辦法擺脫追擊的局面,他們依然隨時都可能會死。
寒續遞給了白琉衣剩下的一些『藥』物,然後切割下身上的布條,慢慢地混合著周詠給他的『藥』物,纏裹在自己腰間。
“你怎麼這麼傻。”
做完這一切,寒續看了眼躺在自己旁邊,不知是因為武學的緣故還是什麼緣故,沒有死亡也沒有甦醒的劍魔,這才安心地看著前面駕駛座上憔悴不堪,也狼狽不堪的可愛女孩兒,輕柔柔地責備道。
他從來沒有責備過她,一直小心翼翼,從來沒有對她有過任何情緒,此刻這絲責備剛剛出口,寒續心裡那份吐『露』之後便不加掩飾的情感,便不禁溢位了胸口,給他一股足以暫時忘卻傷勢的甜。
“你的傷勢不要緊麼?”白琉衣微微撇了撇嘴,動作很細微,不足以讓人看到,不是嬌蠻任『性』的表情,有種說不出的和她以往不一樣的好看。
寒續虛弱地搖搖頭,眯著眼睛靠在了座位上,回答道“死不了,你呢?”
白琉衣也搖搖頭,道“我也死不了。”
寒續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