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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琉衣就如同隨意丟出的沙包,毫無美感地撞在了崖壁之上,然後再沉悶地順著崖壁砸落在地。
然而她依然咬著牙關,揚起頭,臉花得像是隻花貓,可是即便如此也能看到其間動人的容顏。
她沒有發出任何地哭聲和痛苦的聲音,而是維持著她習慣『性』的冰涼溫度,彷彿是從地獄中掙扎出來一樣,艱難地撐起自己的雙手,將她滿身都是泥塵和點點血花的身子,再度支撐起來。
她什麼話都沒有說,也沒有發出任何一聲聲嘶力竭,最能渲染此刻情緒和情景的怒吼,而是再度以最快的速度,走到了寒續的身前。
這原本亭亭玉立,任何男『性』看到都無法移開目光的嬌軀,不再如同高冷開放與天界的仙花,而是經歷了鮮血和戰火洗禮,頹然,即將凋零。
曙雀慢慢爬高,陽光已經能夠穿過崖壁的阻擋,努力地擠入這片峽谷,和煦的光芒落在她的身上,讓她身上散發出了一種令人覺得夢幻的美感,同時還有矛盾的夢幻即將破碎的黯然。
所謂的悲劇,就是將美好毀滅給人看,白琉衣本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景『色』,此刻這畫面,毫無疑問是將這句話詮釋到了極致。
所有人都沉默著,沉默地看著這侷促山峽中央的畫面。
站在軍隊的後方,相貌堂堂的姜笑依,黑『色』的髮絲在風中微微地飄擺著,顯得更加的俊美,他身上貼身攜帶,此刻藏在了懷間口袋裡的卦盤沒有絲毫的顫動。
他修長的手指不禁緩緩地撫『摸』向了自己的腰間,自己的卦盤就在內裡,依然安靜地沉睡著,可他的腦海中,此前算到的那副畫面卻開始越來越清晰。
眼前這一幕太過於悽慘,悽慘得他都不太忍心去細看,現在的畫面無疑是給前幾天的卦象指明瞭答案。
“血兆,會死人,所以,要死的那個人是白琉衣麼?”
揹著一具足以『射』下數千米高空大雕的銀『色』大弓的邊林涵就站在他的旁邊,很是瘦削的身子這時候顯得格外地蕭索,這幾天沒有休息好,臉『色』也顯得很是暗沉。
就在他身後七八十米外的空地上,有一個枯藤老樹在晨光裡奄奄一息,和他的身影格外相襯。
姜笑依沒有回話,而是慢慢地放下了自己隔著衣服撫『摸』著卦盤的手,心裡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滋味。
沒人想看到美好破碎,一年的時間過去,他對於滅世主的態度雖然並沒什麼實質『性』的改變,可是看到白琉衣的倔強,他仍然希望事情的結局不是邊林涵所說的這樣。
只是,現在這樣的場面之下,就連川泗還有古丹學院這些泰斗境的強者都不敢『插』嘴和『插』手,他們這些稚嫩的學生,又能做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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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勸我,我不想……聽。”
白琉衣倔強地用原本白皙,但是現在全是泥血而髒兮兮的手,擦去瓊鼻下方的一股鮮血,把自己本來就已經很髒的臉,弄得更加的髒,透過眼睛裡的虛弱和執著,又顯出一股別樣的可愛,和讓人心疼的可憐。說話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和倔強地想要讓其正常,可是越努力反而顯得越是明顯的哽咽。
她側頭對寒續說完這句話,又握緊了柔嫩的拳頭,望著夜黑『色』的魔王,一如既往,毫無退意。
……凝望著她因為傷勢將要破滅然而卻又倔強的背影,寒續的眼睛越來越模糊。
只是他自己清楚,這模糊不是因為自己的傷勢,而是因為他的淚腺開始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分泌出他最不喜歡的『液』體。
那種喉嚨無比痠痛的感覺,讓他心裡前所未有的難受,前所未有地覺得自己沒用,也前所未有地想要繼續活著。
“琉衣……”
寒續慢慢地抿緊了嘴唇,為她痛苦,也為她這自己都沒辦法勸阻的執著心疼與感動。
眼神,慢慢地開始堅定。
答應過她陪她再戰一次,那作為一個男人,就要說到做到。
她都不願意放棄,自己就能沒有資格說放棄。
我寒續,今天死在這裡,也不要再給別人和自己的人生留遺憾。
他也倔強地憋住了淚水,還有他開始忍不住想要抽搐的身子,調動元氣再度開始流淌入每一根彷彿都要炸裂的經脈,元氣,緩緩地囤積在他的腰腹之間。
感受到腰腹之中的那股劇烈痛感慢慢地退去,在這等緊要關頭,寒續並沒有急著拔出腰間的劍,而是不受控制地被地上散開的白琉衣的玄卡吸引去了注意力。
白琉衣是制卡師,她每日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花在制卡上,制卡是她修行的手段,也是她最大的愛好之一,所以她身上攜帶了許多許多的空白卡底,還有許多許多沒有完善或者失敗的半成品,這被兆伽擊落得散了一地的玄卡里,便有許多的這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