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最隱秘的地帶不願意被人所視,也不願意被人碰觸,不過調查處的工作,便是揭『露』某些重犯的這一層面。
任何的犯罪活動都有最根本的動機,而任何的動機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產生。
世界很複雜,但是社會的複雜其根本,還是人心的複雜。
劉賀在調查處為官十多年,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去查詢每一個罪犯心裡最深處的秘密,探究他們的心理動作,他甚至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工作經歷,已經足夠出好多本不休經典。
而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寒續的案子,很明顯是很多年來他接觸到過的,最大的一宗案卷。黑虎山山頂他見識了寒續的骨氣,知道或許把他粉身碎骨,也未必可以探究出來什麼,所以他決定,從他身邊人的身上入手,而因為寒續出現問題,某些檔案便也跟著出現問題的白琉衣,明顯便是極佳的入手者。
最最重要的問題還在於,寒續殺死了聯邦最高巫師鬼巫萬雨曦,間接害得百里卡聖重傷,這已經是聯邦最大的案卷,更是牽扯到了陛下心中的軟肋,若是自己能把這一切都探究清楚,他名字,將註定在聯邦名垂青史。
不知是不是大批的高官和帝皇的離開,讓他頭頂上無形存在的座座大山便也輕易地卸下,劉賀的舉止慢慢地放縱了一些,躺坐的姿勢更加愜意,看了眼旁邊的監控攝像頭,還是止住了自己抽菸的衝動。
瞥了眼白琉衣這張已然爬滿寒霜,就彷彿一塊冰涼和田玉般的臉,揮手開啟一隻纏繞著自己的蒼蠅,緩聲道“我不是故意要去了解你的秘密,也不是故意要把這些說出來,要怪就只能怪你不配合,我現在把你所有可能面臨的質疑都指出來,讓你明白麵對這些事情,你必須解釋。”
一晚上的時間裡,調查處的能耐能夠查到這麼多的訊息,已經接近極限,不過只是這些資訊,劉賀相信,已經足夠撬開白琉衣的嘴。
白琉衣原本盯著地上臨時鋪設的灰綠『色』『毛』絨地毯,慢慢地抬起腦袋。
迎著她的視線,劉賀感到困『惑』不解的時候,白琉衣眼角幾絲並不容易捕捉的譏諷,冷聲問道“你們覺得我是幫兇?”
她的聲音很好聽,不是黃鶯出谷,而是好像是山澗清泉一樣的冰涼柔順。劉賀有些陶醉地掏了掏耳朵,臉『色』冷峻地點頭道“沒錯。
雖然現在這些指控全都落在了寒續的頭上,但是除了殺鬼巫以及聯邦學生這些罪名以外,他的身份被質疑為是滅世主,也是完全成立……而既然提到滅世主,就必須要認識到,其實人們一直沒查清楚滅世主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有人懷疑過他們是一個團伙,而你的身份也存疑,那自然你也有可能是其中的一員,如此的話,鬼巫死去的事情,你未必能脫去幹系。”
白琉衣沉默了片刻,依然冰冷地問道“現在就已經能夠坐實他是滅世主了麼?”
“法律上的證據還不足夠,但是現狀已經坐實了是,你也知道,聯邦是個法治國家,但是貴族還有聖上的意志,遠凌駕在法律之上,現在既然所有人乃至陛下在內都已經覺得是……那其實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
周校長既然決定送他走,他也敢於去逃亡,自然也明白這些事情,那麼自然而然,他自己都做好了頂好這頂帽子的準備。
說起來可能有些複雜,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的意思,總而言之,他現在是聯邦一級重犯,而我之所以會對你們展開調查,一方面是查清案子,一方面,也是幫你擺脫嫌疑,你必須明白,這一切很重要。”
白琉衣又慢悠悠地垂下腦袋,緩聲道“我不知道。”
“那至少你必須解釋,去年你消失的那段時間,你去做了什麼。”劉賀微微蹙著眉頭。
白琉衣沒有再回答他。
劉賀微蹙的眉頭下那雙丹鳳眼,也好偌彎刀一樣微微地蹙了下來。
這般不配合,劉賀心裡不禁感到了些陰冷。
很快,一位調查處的工作人員進入了營帳,將一條重要訊息傳入了劉賀的耳朵裡,訊息並沒有讓白琉衣聽到,不過劉賀卻並不避諱讓她知道,甚至刻意回到座位上端正了身子,緩聲道
“他們找到寒續了,確定就在白象角,發現了他打量的蹤跡,現在在展開地毯式的搜尋,他不可能逃得出去,估計在最近一兩天的時間裡,就會被活捉。
他擺脫不了的,你也擺脫不了,而一旦他認罪伏法,你的不配合也將出現問題,這個案子牽涉的層面太大,虛門還是白帝,都保不住你,可是你若是配合些,情況便另當別論。”
這段話才說出來的時候,白琉衣的指尖就微微地顫了顫。
為了不給虛門添麻煩,被帶回黑虎山一帶後他們就在接受審問,直到現在她才知道了寒續的境況,而沒想到,一聽到便是這樣的訊息。
然而白琉衣的面『色』卻沒有什麼改變,依然平靜地道“你們未必能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