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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底下,寬闊而因鮮血與屍體佔據反而顯得擁擠的馬路上,原先壯闊的戰鬥,現在變得淒涼,就如同此刻的天『色』,即將要拉上一張名為黑暗的大幕。
李青洲身上有數十道刀傷,獨剩右臂的他,這根手臂上全是傷痕,彷彿也要廢掉,然而就是這樣一隻手,還死死地握著手裡緊湊的刀。
古道的情況同樣糟糕,身上佈滿了一個個青紅的掌印,渾身上下,更都是泛著難以形容的油脂光芒。同樣身受重傷,不過他卻是在大笑,笑得很有底氣,很是猖狂與暢快,身上的每一寸肥肉都在發出韻律的顫抖,而看向李青洲的目光,則飽是譏諷。
他自信的根源便是,這場戰爭的勝負已經分了出來,天火會數百人的隊伍如今只剩下幾十人還在孤軍奮戰,而泱泱天火會的隊伍在將惡人流的殘餘勢力淹沒般的方式消滅,來自惡人流的淒厲的慘叫聲和血肉被刺穿的聲音,像是鋼琴曲一樣奏響。
滿身都是血的李青洲還在砍殺,但是他已經殺不動了。
這是一場無法勝利的戰鬥。這是一場,已經無法勝利的戰鬥。
“殺!”
四道穿著雪衣鬥甲的身影,手中握著銀『色』的鎖鏈朝他廝殺過來,他的後背,也有好幾位天火會成員持刀而上。
李青洲握刀的手都在發抖,殘缺的刀身一如他殘缺的身軀。和黃昏一樣昏黃的眼裡,望著一道道黃昏底下凶神惡煞的影子,第一次出現了真正意義上的絕望。
“就這樣完了?”
他把緊了刀身,往後方一捅,那位天火會成員的身軀便被一刀捅穿,早就染滿了鮮血而毫無光澤的刀身從他的後背吐『露』出來。
另外幾位成員野牛一樣殺了上來,還有更多的成員在他身後,蜂擁而上。
像是饑荒年代的惡狼,在蠶食瀕死的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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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青洲幾百米外的那一處,白琉衣渾身都是血,跪倒在地面,染滿了紅血的白『色』的作戰衣宛如入葬的白綾,垂到了地上。
她好似隨時都會走向死亡。
就是她身旁地上,躺了三具穿著雪衣鬥甲的屍體,十來具普通成員的屍體,襯托之下他好像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一樣。兩大堂主之一的戴宗瞎了一隻眼,模樣狼狽淒涼,而血紅則好偌一具燒焦的喪屍。
他們都已經重傷,他們無法相信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甚至還有仙女般美感的女人,居然能將他們天火會如此多人的圍殺部隊所砍殺成這樣的的樣子,並且直到這個時候都還沒能將她拿下!
血紅是對這一切最難以置信的一個人,因為他和津天很像,有著幾乎相同的驕傲,有著幾乎相同的自狂,然而眼前荒誕的一切就像是從他心裡碾過的火車一樣,將他的所有驕傲都給碾碎。
“你再掙扎也沒有用!我天火會贏了!你還能撐多久?!”血紅冷聲地說道。
天火會已經取了戰鬥的全面勝利,接下來就像是風捲殘雲式的收尾,很快惡人流的人就會被他們全部解決,而更多的人手也會支援到他們這裡。她沒辦法殺死他們,她也沒辦法從這裡脫身逃走,她會死在這裡還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白琉衣很清楚這一點,不過她的面『色』還是沒什麼改變。
沾滿了天火會成員鮮血的手輕輕地拍在了身側一面被她硬生生折毀的血滴子上,指甲壓上尖銳的刀尖,以此來讓自己保持清醒。
而後她抬起頭望著血紅,手掌緩緩地握攏。
這就是她的態度。
“好,我成全你!”血紅咳著鮮血,揮手下令。
……
天火教主口中在不斷地呢喃,望著寒續帶血臉龐上那絲微笑,身上已經沒有什麼面板可言的王劉風,顫抖的身體其顫抖的頻率也變得更猛烈了一分。
寒續捂著自己胸口處的傷口,感知著自己的體溫正在一點點的消失,不過粗淺的判斷,他知道這並不會在短時間內讓自己死去,所以他沒有去理會,而是用手肘撐著地面,艱難無比地爬了起來。
精神力現在是真正意義上的枯竭,他沒法再動用任何一張玄卡,整個人的腦海也昏昏沉沉,恍惚萬分,體內元氣所剩無幾,身體上的傷勢更是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和一個死人沒什麼區別。
只不過,他還能站起來,而天火教主王劉風,卻是如同將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