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續從始至終都沒有否認過殺死了她的父親,而聽到他的這番言語之後,傷疤也被揭開,她的情緒愈發難平。
一字一頓,如捅心刀刀:“我要殺你了!”
寒續起身倒了一杯水,桌上的茶壺裡的水,現在已經凉透,喝到口中,喉嚨與嘴裡,都全是那股與純粹冷水不同的冰涼。
寒續擦了擦嘴角,腦中的思緒不知飛向了何處,嘴角的水漬像是擦不盡一樣,反覆了數次,哪怕嘴角已經沒有了水漬,他依舊忘記停止,足足十多秒之後,他才轉過身,坐回到白琉衣的面前。
“呼——”寒續呼了口氣,緩緩抬起頭來。
“我跟你不一樣。”寒續看著她美若星辰的眼睛,“我太平凡,平凡到,你無法想象的平凡。”
“人人都覺得滅世主不一樣,但是,事實上無論我還是我的夥伴,我們兩人都是徹頭徹尾的普普通通的低等民出生,卑微到了塵土裡的低等民。”
白琉衣看著寒續,寒續已經看不出她現在到底是何等情緒。
他突然覺得這樣闡述方法太難受,於是他沉默了片刻之後,重新道:“十八年前,在神風聯邦地陵行省萬渝城,城池外有一個低等民居住的小鎮,距離萬渝城八里遠,名叫撫遠鎮,撫遠鎮裡偏遠一地,曾經有一個普通的村落,名叫石落村。
那裡有一對非常普通的農民夫『婦』,在男人二十八歲那年,他們有了生命中第一個孩子。”
寒續目光柔和,『迷』離於數十里之外的荒地,道:“孩子漸漸長大,普通的農耕生活也能滿足他們的日常所需,不見世界煩惱,一家其樂融融,好不自在。”
“你可能永遠都無法想象,打小生活在田野裡,不知道這個世界有玄卡,不知道這個世界外面有怪獸,不知道人類南北互相虎視眈眈,不知道你在這個世界出生就低人一等,以為這個世界就是你看到的一草一木那樣和諧美好,是什麼感覺;那個孩子當時眼中的世界,便是那個樣子。
那裡距離表面繁榮的城市並不遠,但是,卻像是一個桃花源。”
寒續自嘲一笑,“現在想來也真是可笑,因為,其實只是所有的煩惱都讓父母承擔了而已,無憂無慮的孩童,哪裡知道這個世界的骯髒。”
“不過,一切都慢慢開始變了。”寒續聲音慢慢緩了下來,“怪獸戰場漸漸穩定,怪獸開始不再大舉入侵生存圈,沒有了外患,神風聯邦與聖土聯盟之間的關係便得以進一步惡化,為了取得這場人類長久戰中的勝利,聯邦『政府』啟動了一項研究,名字來源幾千年前的古經中的描述,名為‘攝魂’。”
白琉衣的雙眼微微眯了眯,心裡浮現了一個常人陌生無比,對於她來說都沒有親眼見過,只有所耳聞的的神秘力量。
寒續微笑著點頭,眼中,卻全是冰冷,道:“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巫術。”
寒續站起身,看著牆壁上的畫作,道:“戰鬥派系中,而今最稀有的派系之一,巫術。”
“這與陰惡鬼道打交道的派系,是當今最罕見的派系之一,罕見程度甚至遠遠高於靈『藥』系,而派系之中絕大多數的巫術,都需要犧牲人的『性』命,所以神風帝徐神風即位之後,便宣佈禁止了此類巫術的研究與修行。
人心是統治世界的關鍵,聯邦『政府』最厲害的地方便在於,他們知道怎麼劃分等級,怎麼區分人級高低,知道怎麼維持這災後世界的平衡,怎麼來保證他們最大利益的同時,還不會摧毀被壓榨者的心智,來讓他們保持忠誠。他們壓榨低等民,他們美名其曰資源的合理分配,美名其曰獎賞分明,這些都無所謂,他們始終明白的便是,永遠不能觸碰到那根界限,徹底讓低等民爆發的界限,所以這法令便一直維繫到了今天。
然而聯邦『政府』自己卻又開始秘密重啟那項巫術研究。”
學無止境,任何領域都不會有真正的盡頭,哪怕是已經發展了數千年的人類,到了如今,任何一個派系都依然還在不斷地發展,只不過是有的倒退,有的前進。巫術也和玄卡一樣,每一項新巫術的出現,都需要付出極大的精力研究與實驗。
寒續轉過身,望著白琉衣。
白琉衣不願意看著他,別開頭。雖然他還沒有說完,但是說到這裡,她已經猜得到後面是怎樣的事情。
“說這些,便能讓我原諒你?”
聞言,寒續搖了搖頭,年輕挺拔的身影,像是一棵青松,略顯年輕的皮囊下面,卻有顆某些事上波瀾難驚的心。
寒續接著道:“這是一項古巫術,消失在世界上已經有些年頭了,作用便是,能夠讓活人失心,成為可『操』控的傀儡,而不同於其餘巫術的是,這門巫術能夠讓人保持著正常,生活的一切都正常繼續,其本人都察覺不了異常,而他實際上卻成為了一臺機器,所有的言語,行為,都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操』控。”
這令人不寒而慄的巫術,時至今日,寒續的身子都忍不住不由泛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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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暗中開始這項研究,目的自然便是為了對付聖土聯盟,這樣程度的臥底安排,便能夠幫助神風聯邦暗中『操』控聖土聯盟局勢的走向,甚至直接取勝。而能夠下達這種程度命令的人,也不是別人,而是我們了不起的當今帝王——聯邦『政府』的掌門人——神玄帝——皇徐雪宗。”
寒續看著地圖,眼神驟然鎖在了地圖的心臟之地——神宮城。
這位泱泱聯邦,萬人之上,無人其上的帝皇,便住在這塊地方。
“這項研究需要大量的人為試驗,而承擔起這個責任的,便是鬼巫——萬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