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歲十六的陳修,因為一直生活曹魏的權力中心,在耳濡目染之下,沒有了年少該有的意氣風發,取而代之的是暮氣老成。
尤其是面對其父,世之狡狐陳恆的時候。
在策馬馳騁往冀州鄴城的路上,他沒有抱怨過餐風飲『露』的辛苦,沒有為磨破的雙股請求放慢馬速。
他一直默默忍受著。
為了成為己吾陳家、他阿父眼中的,合格的少家主而努力。
狡狐陳恆看在眼裡,沒有憐惜,沒有安慰和勉勵。只是默默冷眼旁觀著,扮演著嚴父的角『色』。
自古欲戴其冠,必受其重。
在大爭之世,只要踏上了權力的路途,就沒有什麼可憐可言。
他想看看,這個被他寄託了未來希望的兒子,能否成長到“受其重”的地步。
若是陳修無法做到,那麼,他就將自己的權勢過渡到另一個兒子身上;或者是從麾下挑選一個合格繼承者。
甚至,是放棄了謀劃更高權力的打算。
人,最忌任重而力小。若是能力有限,就量力而行,就不要強行賦予重任。
不然,就是給未來賦予了災難。
秦二世的例子依然在史書裡諷刺著,曹丕的例子也即將發生。狡狐陳恆,不想讓己吾陳家在未來,被滅了族。
幸好,他是幸運的。
在一天『露』宿野外的夜深人靜,他獨自坐在火堆前,仰望著漫天的星辰,思緒著未來的路。陳修,便來到了身邊,輕輕的來一句。
“阿父,孩兒或許能回答三年前阿父之問了。”
聲音不大,卻能將狡狐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他側頭,看著這個上唇冒出些許柔軟鬍鬚的兒子,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自己嫡子是在說對什麼有了答案。
“叔興,汝可想好了嗎?”
衝著他『露』出了個微笑,陳恆便將頭轉向了火堆,伸手撥弄著出這種話呢?
怎麼將已故魏王與自己數十年的君臣情義,都視如草芥呢?
帶著疑問,和心裡的恐慌,陳修陷入了好久的沉默。
而狡狐陳恆,也沒有催促,只是自顧拿起了酒囊,有一口沒一口的呡著。
有些橫斷在心中的溝壑,只能靠自己跨過去。
別人能幫的,最多是給個方向,給個啟示。能不能理解,就靠個人的領悟了。
雖然陳修不過虛歲十六,他今晚灌輸的理念有些為時過早,有些揠苗助長。但是在這個世道上,老天爺降下來的考驗,什麼時候又等過人們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呢?
對吧!
終於,在狡狐灌完了大半個酒囊的時候,陳修才抬起了頭。
他的臉龐,在皎潔的月光,顯得更加慘白;聲音也是帶上了些許顫抖,“阿父,孩兒是否這樣理解不管淮陰侯學不學王翦,漢高祖都要殺了他?因為漢高祖覺得漢惠帝,是無法駕馭淮陰侯的?”
問完了以後,他沒有等陳恆的回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了以後,再度發問,“是故,阿父之所以為大母守喪,亦是在避禍邪?亦是不想當淮陰侯邪!”
而狡狐的回答,是一個燦爛的笑容,還有將手中的酒囊,給遞了過去。
嗯,陳修雖然已經冠禮了,但因為年紀的關係,他的阿父從來都沒有讓他喝過酒。
曹魏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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