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霍弋離去後,狡狐又將目光看向了傅僉。
這位十三歲就被狡狐帶在身邊的人,不等他發問,就一臉堅定,“將軍但有所差遣,僉百死不辭。”
所以呢,也直接將陳恆給逗笑了。
因為傅僉,是最不需要表忠心的人。
他的父親傅肜以微末之身跟著狡狐踏上仕途,早就將榮辱和前途都寄託上,就算想下船都晚了。而且他是跟隨陳恆時間最長的書佐,可以說是沒有師徒名分的弟子。
這樣的情分,沒有必要表忠心了不是?
是故,狡狐忍不住就打趣了句,“孝彥,某不過是想讓汝回一趟荊州探親而已,何必以死言之邪?”
嗯,傅僉的表字是孝彥,還是傅肜請狡狐給賜下的。
好嘛,未及弱冠、依然臉嫩的傅僉,當即就尷尬不已。
還好,狡狐沒有讓他尷尬多久,很快就收斂的笑意,“孝彥,汝在此間也無事,不如就先回荊州與家人呆些日子。嗯,也為某給法孝直帶些話。”
果然還是有事的!
不然無緣無故的,怎麼會讓他回去探親嘛!
傅僉聞言,心中有數,也變得嚴肅,“諾。將軍請講。”
“讓法孝直幫某問一問,荊州及巴中各郡督將。乃是:三年之內,天下有大變!某外舅關中都督贈某西涼良馬甚多,爾等若有所需,三年之內皆可求之。”
這次,傅僉臉上有些異『色』。
如此『露』骨的暗示,連他都聽出來了。
狡狐此舉,是要在昔日舊部面前昭示野心,讓他們在三年之內做出選擇:繼續跟著狡狐一條道走到黑,還是脫離狡狐的勢力圈子。
只是,現在的時機,有些不恰當吧?
“諾。僉記住了。”
他應諾後,起身行了一禮便離去,沒有問。而狡狐早就自顧自的,閉上了眼睛沉『吟』。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有些事情,哪怕親近如傅僉,都是不能知道的。
因為,如果說讓霍弋去鄴城,是為了未來踢開權爭的絆腳石;那麼,讓傅僉回荊州,是穩定世之狡狐的根基。
權勢之路,不進則退。
陳恆如今歸來守孝,無權無官一身輕。孝滿的三年之後,能否再度崛起,誰都不敢有定論。他在荊州、巴中的舊部,也不敢有定論。
如此一來,他們就會陷入疑慮中:以後的狡狐,依然有庇護自己的權勢嗎?要不為了謹慎起見,就不要將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了?
是的,他們雖然不至於背叛狡狐,但會嘗試著接觸其他人。
畢竟每一個人的背後,都有一個姓氏的冀望。如果沒有足夠的把握,誰都不願意,在一棵樹上吊死。
所以呢,狡狐就要讓這些舊部,對他依舊充滿信心。
或者是,變成將身家『性』命都賭上的,百死不辭!
“三年之內天下有大變”這句話,就是他扔出來的賭注。
籌碼,是他對歷史軌跡的瞭解。
魏公曹孟德也變成了魏王;呂蒙已經接替病故的魯肅,成為駐軍長沙的都督。
也意味著,魏王曹孟德數年內便亡故的歷史軌跡;就算如今在益陽的人是于禁,呂蒙白衣渡江奪荊南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而他今日,便將這種改變天下大勢的事情,給猜到了,就給了所有舊部一個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