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弋,字紹先,乃霍峻之子。
他今年剛好三年守孝滿。在狡狐的車駕進入了兗州地界後,追了上來。
狡狐見到他的時候,還在奇怪,這位未及弱冠的男子是誰;才忽然想起自己在霍峻病故之前,曾經去拜訪過。
還許下了一個諾言:平南將軍府上,會永遠給霍弋留下一個位置。
只是他如今,已經變成了魏國的右將軍,不僅變成了無兵權的擺設,就連開府的權力也被剝奪了。
是故,當親兵部曲將霍弋引到面前的時候,這隻狡狐就很意味深長的問了句,“紹先,某如今已經不是平南將軍矣。不過,某在荊楚之地,尚有一份薄面。汝欲任軍職或是文職邪?欲在荊南亦或荊北邪?”
好嘛,這句話的意思,是讓霍弋隨意在荊州挑選郡縣和職位的意思。
不過狡狐也真能做得到。
霍弋若是出仕,頂天也就是個三五百石的文職、或是倚仗父輩名聲以軍司馬起步。這種低階官階,狡狐一旦開了口,夏侯尚和裴潛都不可能不賣個面子。
畢竟狡狐待在荊州那麼多年,若是這點面子都賣的話,其他舊部肯定也會有兔死狐悲的想法,進而變成陽奉陰違的牴觸。
但是呢,狡狐對霍弋丟擲這樣的誘『惑』,還有另一層意思。
他想試探下霍弋的心思,來決定對待霍弋的態度。
準確來說,這是個言辭的陷阱。
若是霍弋直接應下了,那狡狐就是踐行一個承諾。以後,兩人就是半點情分都沒有的形同陌路。
畢竟他如今正在落難中。
日落西山的時候,沒有同甘共苦的覺悟;以後東山再起了,哪來的資格共富貴呢?
若是霍弋拒絕了,跟隨狡狐左右,那麼,就是落難見真情。
所以呢,狡狐問完了以後,霍弋臉上的表情就很嚴肅。
一個拱手,絲毫沒有猶豫的就開了口,“先父臨終前曾有言,讓弋守孝完了以後,便來跟隨將軍左右,以報將軍當日一言之恩。若是將軍不嫌棄弋愚鈍,弋願同去鄴城。”
“善!”
陳恆的笑容很燦爛,揮手招過來書佐傅僉,“此乃某書佐義陽人傅僉,汝日後職責與他同。”
“諾。謝將軍。”
小『插』曲過後,狡狐的車駕又緩緩啟程。
只是有了些不同,原先百無聊賴看著官道四周景『色』的狡狐,如今變成了閉目沉『吟』。他的一隻手,還放在小陳亮的身上。
六歲的小陳亮,正趴在其父的膝上睡得正香。嘴角還依稀可見,有些口水在緩緩滲出來。果然,在無憂無慮年紀裡的睏乏,讓依然炎熱的天氣,都無法阻擋。
尤其是他的阿母夏侯若君,正拿著小蒲扇,一臉慈愛的給他驅除炎熱的苛刻。
陳恆陷入沉思的,也正是因為他。
或者說,是霍弋的到來,給狡狐提醒了一個事情:他的勢力圈子,不止於同輩之人,連下一輩人已經初步成型了。
比如有馬謖、鄧艾、傅僉、馬忠、張表、句扶等等。年紀都是都是弱冠上下,都是在歷史上留下了大好名聲的人才。
是啊,恍恍惚惚,他已經邁入了四旬的年紀。
頭上已經有了華髮絲生,臉上已經有了皺紋在溝壑。然而,他勢力派系未來的繼承人,卻沒有定論。
他處心積慮謀劃的未來,還沒有好人選,能繼續延續下去。
庶長子陳仇巧變不足,庶次子陳遂剛正不阿,都不具備仕途常青樹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