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最末的署名,是龐統。
李嚴是南陽人,又久仕劉表麾下,自然知道,這位美譽滿荊楚的鳳雛。
一開始,他還以為,龐統是以鄉土情結來攀近乎,再賣弄學識分析一番局勢利弊什麼的,勸他開關投降呢。
就如當初馬超,就是拿著這個伎倆,讓孟達反了水。
但不是。
書信裡,就一句話,寥寥數字:“正方兄,可知法孝直之事乎?”
一字不談勸降之事,卻讓李嚴百感交集,捲起心中碧波萬丈,不能自平。
法正,法孝直,避關中戰火往來入蜀,依附劉璋,卻是被排擠。蹉跎了十數年,不過從一介縣令,變成了軍議校尉。
於世,籍籍無名;於己,碌碌無為。
然而,一朝憤然辭官而去,隱於雉縣待明主。
後,被狡狐陳恆所重,授予軍中長史之職,短短數年便因功封侯,名揚天下矣!
他李嚴,在劉表麾下是一郡守備,在劉琦手下是一方督軍。但入蜀中後,待遇卻是一個領兵五百的、無所事事的綿竹關守將。
何其屈才也!
和當初的法孝直,何其相似也!
被勾起心中感慨的李嚴,還知道了,龐統的言外之意。
劉璋此人,不識英才!
而他鳳雛識良才!
只要李嚴願意開關歸順,那麼,他願意勸說他家主將馬超,願效仿狡狐厚待法孝直故事,以軍中長史之職,對李嚴虛席以待!
所以呢,李嚴就陷入了兩難中。
說實在的,馬家軍如此厚待,讓他心動不已。
畢竟,大丈夫生於世間,恰逢『亂』世,當提三尺青鋒覓封侯耳!
當求揚名天下、光耀門楣耳!
豈能荒廢此身所學,他日老死床第,空遺憾!
徒悲切!
但是呢,他又有些遲疑。
樹立影,人立名。
如今他在蜀中的名聲,在世間的名聲,是誠臣!是感恩劉表的栽培,寧死不願效力於曹軍的忠義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