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利益,才是永恆的唯一。
文稷帶兩百兵卒押解俘虜,才進去平陽郡,鍾繇早就恭候多時了。
他來得如此之早,並不是眼熱這三百多幷州軍俘虜,更不是就此願意和陳恆達成和解了。
而是因為陳恆前兩天就讓人快馬加鞭,送來的一封書信。
書信上一堆廢話,寫滿了世家之人的虛偽和禮儀繁瑣。最後兩句,才是點睛之筆。
第一句:界休縣與太原郡接壤,某奪取之,高幹必興兵來戰。
第二句:司州平陽郡,羌胡雜居,與西河郡類同。某雖能得羯人之心,然尚未徹底掌控。
好嘛,看似平平淡淡的敘說軍情,猶如老友的話家常。
但是對沉浮於官宦世家的鐘繇而言,陳恆是在明目張膽的威脅!
危急到他根本利益的威脅!
如果你鍾繇膽敢搗『亂』我的攻擊幷州,那麼我就敢放高幹的人馬進去司州給你搗『亂』!就敢讓羯人偽裝成為流寇,讓你的治下之地永無寧日!
最瞭解你的人,永遠是敵人。
作為政敵的鐘繇,就很瞭解陳恆的為人。
此子陰狠而狡詐。為了自身利益,不顧世間禮法,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就如孤狼程昱,就類毒士賈詡。
所以他接到書信,稍加思緒後,便來到了平陽郡。
準備接受三百多幷州軍俘虜,同時也釋放自己的善意。
不是對陳恆認慫,而是陳恆當前輸得起,現在的他自己輸不起。
陳恆進攻幷州失敗,也沒什麼罪過。以兩千兵馬去攻城掠地,已經大破界休守軍了,現在就算退軍回來,沒人會指責什麼。
但自己來司州多年,好不容易才將地方治理得人心安定,總不能功虧一簣。
此番受脅迫之辱,某來日必報之。
心裡帶著這樣想法,鍾繇見到文稷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如春風綻放,連微寒的朔風都忍不住羞澀的停止了嗚咽。
文稷倒是沒有管那麼多。
他是曹老大的元從嫡系,身份本來就不需要摻和這種爭權奪利的齷蹉。
暗自對陳恆的判斷稱奇後,文稷也客套了一番,便帶上原先留守的五百本部兵卒,押解糧草再次浩浩『蕩』『蕩』的往界休縣而去。
嗯,陳恆之所以讓文稷回來,就是要將這些兵卒帶過去的。
他麾下兵卒本來就不多,而且已經大破界休縣之兵了,自然要全力以赴、一舉壓上。
此刻,他正在界休縣城外,駐馬看著城牆上的一片慌『亂』,不由面『露』微笑。
他才帶過來了百兵卒,根本沒有攻破城池的可能,而城池之上卻慌『亂』了,只能說王守將的兵敗身死,對界休縣的打擊不是一般的大。
“姐夫,我等就紮營等候嗎?”
旁邊是夏侯霸,初領兵的亢奮,讓他對破城有些執念,而陳恆的命令卻只是城外紮營,連試探的攻擊恐嚇一下都沒有。
“嗯。”
輕微一個鼻音,陳恆低頭思索片刻,便側頭問了一句,“仲權,有斥候報知伯道的訊息嗎?”
郝昭領兵去界休縣之北,伏擊高幹援軍已經過了十天了,卻一直沒有訊息傳回來。
“還沒有。某今日又多派遣了五隊斥候出去。”
得到答案的夏侯霸,有興趣索然,“姐夫,伯道那邊如果沒有訊息傳來,我等就一直等下去?某看城池之上人心惶惶,正是攻城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