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方休。
袁紹之軍徹底退出河南之地,兗州與司州一片狼藉,滿目瘡痍。在己方地盤上大戰,即使是勝了,對於民生而言,都是不敗而敗。
這場相持了個月的戰爭,將曹老大這些年攢下來的家底一耗而空。別說想趁著大勝追去河北,他如今連在軍隊的口糧都快供應不上了。
無奈之下,便讓軍隊各自回到屯田之地。他自己則是安排完戰後重建家園、功臣們的升遷、降將的安撫等等部署,便回了許昌。
在司空府裡看著妻兒,享受歲月靜好才兩天呢,好不容易卸下了身心的疲憊呢,曹真卻回來了。
唉,天生勞碌命。想居人之上,必付出更多。
曹老大嘆了聲,便接見了曹真,細細問起幷州之事來。
曹真是副督,沒要詔令之下,竟然被派回來當信使。說明陳恆必然是藉著曹真是他養子的身份,來求某些事情的。
果然,曹真將戰事細細一說,沒有誇大戰功,也沒有半點諉過。就是有些細節之處,加重了語氣。
比如陳恆慷慨激昂要與城共存亡,還讓他自己去突圍。
比如泫氏城內因為兵少,難以兼顧而導致死傷慘重阿陽縣如果多三百兵卒,定然不會被豪強大戶所趁。
等等。
“嗯。子丹,子初還讓汝帶何話來?”曹老大聽完後,『揉』著鬍鬚沉默半響,才問出了口。
“陳督軍無話託付,只是讓真據實稟報戰事經過。”
這個『奸』詐豎子!
曹真的話語才剛落,曹老大忍不住就心裡罵人。
當然,他是在罵陳恆。
連小孩子都知道,在外面受委屈了,就回家哭鬧一番,好讓大人給塊麥芽糖什麼的。陳恆讓曹真親自回來,就是這麼個意思。
但苦都訴了,卻沒有說出要求來,就太『奸』詐了。
精明如曹老大,哪能猜不到陳恆這點小思慮來。
無非就是知道官渡之戰打得艱辛,他自己上書來求兵求糧什麼的,肯定會被打回去。所以才讓曹真來訴苦,又不提要求。
擺明了就是在說:主公,你看著辦吧!
而曹老大怎麼辦呢?
人家與城池共存亡的忠心都表了,還不忘讓曹真和夏侯霸兩個宗室先突圍回來。就衝著這兩點,還真不能委屈了!
不然就真的冷了臣下之心。
豎子!滿腹宵小詭計,竟敢用到孤頭上來了!
好嘛,曹老大深深的呼了口氣,又『揉』了『揉』太陽『穴』舒緩頭風,才換上了和藹的口氣。
“子丹,汝近一年時間,都在外征戰,甚是辛苦。此番回來,就先在府內呆些時日吧。子初那邊,孤自有安排。嗯,下去吧。”
“喏。真告退。”
啊嚏!
狠狠的打了個噴嚏,陳恆咒罵了聲賊冷的天氣,不停的換著手指摳著手背。那裡長了好幾個凍瘡。
“督軍,要不讓火頭軍熬點薑湯吧?天冷,怕兵卒們也凍壞了。”
旁邊並肩站著的徐盛,側過頭來了一嘴。
他們兩個都站在泫氏的城牆上,盯著遠處的荒野,冀望能冒出個人影來。曹真都啟程回許昌二十天了,以虎豹騎的速度,算算路程,也該有曹老大的軍令傳來了。
“嗯。此等小事,汝安排了就好。”
有些興趣索然,陳恆嘆了口氣,轉身往城下走,“雪大了,文向也回去吧。唉,今日也無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