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氏縣。
城牆之上,陳恆看著踏著落日的餘暉,緩緩撤退的敵軍,心裡一聲嘆息。
總算又是熬過了一天。
他看上去很憔悴,眼神佈滿的疲憊和髒兮兮的鬍鬚很般配。連衣甲都髒兮兮的,佈滿凝結成黑紅『色』的血跡,還有各種灰塵汙垢。
每次他走過來,拍一拍依然活著的兵卒的肩膀,或者搭把手扶受傷的可憐兒時,總會帶來一股汗臭、體臭、口臭等味道糅雜在一起的噁心。
嗯,那是男人的味道。
來往的兵卒都聞到了。但一點都嫌棄,還很傾佩的讚了聲。
這個平時很少披甲、挺愛乾淨的、總是士人打扮的督軍,從敵軍攻城開始,就沒有下過城牆。自然也沒辦法洗涮。
泫氏被攻打已經二十天有餘了。
連一直充當著先登死士的羯人,都是退走了。在死傷了一千多人後。
每天都在濃濃燃燒的火堆前舉辦火葬,終於讓他們明白了錢財之物,只有留著命才能用得上。
不過,他們也給守軍帶來了近三百人的死亡,一百多人缺胳膊少腿的重傷,永遠的失去了再度征戰的能力。
如今,城牆上依然能拼命的,不過五百多人。這還是從城內戒嚴兵卒中,調了兩百人過來的結果。
是的,曹軍有些燈枯油盡了。
連上黨太守都看出來了,所以才敢拿官職擔保,給高幹去了一封軍令狀。
難道這一次,我賭錯了嗎?
陳恆用右手『揉』著太陽『穴』,心裡在問自己。
他的信心開始動搖了。覺得這次留在泫氏的決定,可能要害死自己。也拉了曹真和忠心耿耿的心腹一起陪葬。
因為已經十一月份了!
幷州訊息再堵塞,都不會不知道官渡之戰的訊息。
既然知道了,還在攻城,說明對方是下了狠心要將他從世上抹去。
呵!
我倒是忘了,袁紹是不顧戰局,也要讓文丑率軍來取我人頭的人。高幹作為他的外甥,應該也會恨屋及烏吧?
陳恆臉上『露』出一絲自嘲,緩緩的耷拉下了眼簾。
唉,也許這次,真要死在這裡了。一步錯,便是萬劫不復。
“姐夫,給。”
已經經歷過變聲期,有些渾厚的聲音,打破了陳恆的懊惱。側頭一看,是夏侯霸。
他手裡拿著幾個麥餅,正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