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致賢輕視的態度太過明顯,尤其是他還知道自己的身份,方老夫人的麵皮肉眼可見地僵硬了。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用這種語氣和我們老夫人說話?”何總管衝到前頭怒斥著,“爾等惡民,不知所謂,我家老夫人能賞臉跟你們說話,你們該……”
“何忠。”
“老夫人,何忠在。”何總管諂媚地兩步走到方老夫人身邊。
“手不疼了?”方氏嫌棄地看了何總管一眼。
這個何忠,從她進侯府門那一日開始就一直叫她老夫人,當年她花朵一般的年紀,生生讓他給叫老了。
何總管摸著沒有來得及塗藥只草草包紮過的手臂,苦著臉說:“為了老夫人,何忠受再多傷也在所不辭。”
“唔。”
若不是這個何忠還算忠心也有點能力,方老夫人早將他打發了。她無可無不可地對何總管應了一聲,展顏對柳致賢說道:“不知閣下是哪裡人士?為何與老身的家僕約定好了將此處讓給我們,又出爾反爾?”
若不是怕人笑話,她何必自稱老身?又不是七老八十之人。
方老夫人面上端持,內心卻充滿了抱怨。
“我乃阜縣柳家二郎。”柳致賢視線高抬,並不落在方老夫人的身上,矜驕道,“至於與你家僕約定之事,不過是他片面之詞,我從未聽聞。”
柳家?
方老夫人斂容沉思,難道是那個柳家?面前的這幾個人個個儀表堂堂,氣質脫俗,倒不是不可能……
“一派胡言!”何總管急得直跳腳,“老夫人,你莫要聽他胡說。”方老夫人正想著其他事,一時間沒給何總管回應,何總管當她不信任自己,忙衝著柳臻叫囂道,“你!剛才你身邊的那個小丫頭呢?你把她叫出來,我們方面對質!”
“何忠!”
“老夫人,老奴真的……”
“滾回去。”方老夫人壓低聲音不耐煩地低吼,“閉嘴。”
“老夫人……”何總管還想辯解,被方老夫人身後的馮嬤嬤給拉走了。
馮嬤嬤一邊拉著他,一邊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想想現在全國上下唯一的皇商,他們家姓什麼。”
“那他們也不一定就是那個柳家的人……”何總管在外行走得比較多,自然知道安遠侯府處境已經尷尬多時了,真對上正受皇恩的皇商,他自然也是怕的,但是他方才的態度可以說得上極為惡劣了,他一方面拉不下臉認錯,一方面也是心存僥倖,奢望柳致賢只是恰好姓柳。
“蓉兒她娘,方才真的是他家丫頭……”
何總管還想辯解,馮嬤嬤無奈地拉了拉他:“她爹,你別說了,夫人此時不想聽這個,你說的多了反而讓她心煩。你胳膊受傷了,好好歇著吧。”
馮嬤嬤又叮囑了何總管兩句,匆匆回到了方老夫人的身邊。
馮嬤嬤是一直知道方老夫人不喜人稱她老夫人的,偏她男人覺得稱老夫人是對方氏的敬重,幾十年如一日地老夫人前老夫人後,叫得她這個夫人身邊伺候的嬤嬤心驚膽戰的。
“夫人……”
方老夫人推開馮嬤嬤的手,往前走了一步,笑眯眯地對柳致賢說:“閣下誤會了,老身沒別的意思,就是看你們年紀輕輕的,過來看看。既然你們已經收拾妥當了,便用不著老身操心了,我們便在你們旁邊的空地休息好了,你們有什麼事也可以……”
“安遠侯夫人不是來問責的?”柳致賢冷笑。
“不過是下人之間的誤會罷了,不至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