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棠眼眸一緊，身形如一陣風掠過，來到她的面前。
“為何要自尋死路？”看著躺在狂吐鮮血的北暮雪，北棠心中五味雜陳。
北暮雪口中不斷吐血，那一掌她卸下了所有防禦，像一個普通人結結實實捱了一掌。
半晌，她咕噥出一句話，“有時，人活著比死了痛苦。”
北棠伸手探查她的脈象，劍眉微微蹙起。
五臟移位，丹田損毀，靈氣外洩，肋骨斷了大半，生命特徵微弱，整個人已經可以判斷死亡了。
“別看了，我早就該死了，只是不甘心……”北暮雪掙扎著靠在牆壁上，深深看著她畢生勁敵，突覺自己好可笑。
北棠突然覺得她很可憐，輕嘆一口氣，“不甘心什麼？不甘心我擋了你的道？還是不甘心，你愛的那個人不愛你？”
“呵呵，或許都有吧！”北暮雪連吐幾口血，用盡全力說出心裡藏了多年的話，“我從地獄歸來，本以為等待我的會是繁花似錦，沒想到卻只是換到另一個地獄裡掙扎……我不過是她生下的一個工具而已……我的努力，我的付出，我的犧牲，都不如她的私心重要！”
北棠垂著眸子，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慕容芸芸死的慘烈，北暮雪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
一切似乎冥冥中早已註定，任憑你再如何掙扎，都逃不出命運的制裁。
誰能想到，曾經在北家那麼不可一世，那麼囂張跋扈的大小姐，現在也會脆弱的不堪一擊。
或許，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恆的，只有你看清自己的心，才能知道自己真正追求什麼，才能不枉此生。
北暮雪看著她幽幽嘆口氣，嘴角漸漸浮起一絲笑容，“你不是曾經因為魚苗身上的迷迭香懷疑我嗎？我來告訴你，我變成巫女時因走火入魔差點死掉，留下了頭痛的毛病，迷迭香可以很好的緩解，沒想到你會注意到這個細節！我承認，在某些方面，你比我強。”
她再不似以往心高氣傲目中無人，也不似故作出的眼似秋波大家閨秀。
現在的她，已是沒了攻擊性的普通少女，說話卻依舊不掩犀利。
這才是北暮雪，那個擅用毒擅用蠱，驕傲到骨子裡，不折手段總在追逐人生最高峰的北家大小姐。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以前的那些仇恨都將隨著北木屑生命的終結而終結，恩恩怨怨徹底一筆勾銷。
北棠深深撥出一口氣，胸中有些憋悶，苦笑道，“其實，我從不認為比你強，是你自己給自己上的枷鎖，何苦？”
“是啊，何苦呢……”北暮雪苦笑一下，眼神逐漸渙散，“我用生命換來今天的一切，何苦呢……”
突然，她似迴光返照猛然抓住北棠的手，瞪著大眼睛懇求，“我一生從未求人，現在我求你！求你救救父親，救救北家，雖然我還是不甘心……但現在，我，是，真，心，的，求，你……”
說完最後一個字，北暮雪終是不甘的徹底嚥了氣。
北棠抓著她的手，眼眶微紅，伸手指拂過她來不及閉上的眼睛，發出一聲輕輕嘆息，“我答應你。”
身後，兩名孟家守衛橫刀惡狠狠的砍向北棠的脖子。
魅影們正在奮力對抗孟家守衛，魅五眼尖的看到這一幕，大叫一聲，“棠棠小心！”
話音剛落，輕塵翩然掠來，揮手揚起一道氣浪掀飛兩名守衛。
魅影們紛紛鬆了一口氣，下手更狠了，轉眼間連著擊斃多名守衛。
輕塵來到她身邊，朝她伸出手。
北棠眼睛紅的像個小兔子，看看魅五，再看看輕塵，默默道，“她死了……”
“小笨蛋！”輕塵神情淡淡的，語氣帶著責怪，“世人都難免一死，早死晚死而已，何況她做了那麼多錯事。”
他的小姑娘就是心太軟了，如果日後被人抓到她這個把柄會吃虧的。
北棠明瞭的點點頭，但心裡還是有些難過，雖然北暮雪沒少折騰她，但她現在已經不想再去怪她了。
生在這種世家閥門，註定人生路不平凡，好或不好，誰又能說得清楚。
“棠棠，孟啟元已經快瘋了，我們先想辦法離開這裡再說。”輕塵語氣淡淡，卻不經意透出一絲緊張。
北棠點點頭，快速收起北暮雪的屍體，這才轉身看向戰況。
一看，眼睛不受控制的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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