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藥師領著郭芙走到了穆念慈住的小院,這種地方賣房都沒人買,穆念慈只是將東西收拾整齊把大門關上了而已,連個鎖都沒上。以黃藥師的功力,站在門口便知裡面沒有人,他淡淡的往周圍看了一眼,留意到路上幾個腳印,說道:“房中無人,興許已經搬走了。”
“不可能!”郭芙脫口否認,隨即反應過來,不太自然的笑道,“外公,這院子看著好破啊,這不是窮人家住的嗎?他們怎麼還有銀子搬家呢?外公,芙兒猜的對不對?”
黃藥師揹著手打量了一下院子,搖頭道:“如果這裡還有人住,不可能收拾得這麼幹淨空曠,顯然他們是不打算再回來了。”
郭芙低下頭臉色變了變,她分明記得楊過一直住在這裡,直到穆念慈死後才被郭靖找到帶回了桃花島,怎麼可能搬走?她隱約覺得這一世已經和上一世截然不同了,像武三通、大武小武、楊過等等都和上一世不一樣,也許她根本就是到了另一個世界。可她又覺得不甘心,明明她爹孃和柯鎮惡還是同上一世一模一樣的,為什麼偏偏其他人不一樣?
這時離他們不遠的一個院子裡跑出來兩個小孩,他們看到黃藥師下意識的收起了笑容,有些拘謹,不過等看到玉雪可愛的郭芙時都好奇的盯著她,眼中閃現著喜愛之情。大些的那個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問道:“你……你們……找……找楊過嗎?”
因為太緊張,男孩說話支支吾吾的,一下子臊紅了臉,不好意思的撓撓亂糟糟的頭髮。
郭芙看到他髒汙的衣裳和黑漆漆的指甲,不由的皺了皺眉,嫌棄的往後退了一步。不過這人是楊過的鄰居,說不定能問出什麼,她還是耐著性子甜甜的開了口,“小哥哥,你認識楊過啊?你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男孩以前沒少仗著身高欺負楊過,這陣子卻被楊過打了好幾次,心裡早就存了怨恨,此時又見郭芙這麼漂亮可愛的城裡妹妹來找楊過,心中的嫉妒怎麼壓也壓不下去,撇撇嘴就胡說八道起來,“他啊,整天不學無術,偷雞摸狗,前天還把我弟弟打哭了呢。他娘看他不聽話說要送他去當和尚,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郭芙瞪大了眼,滿臉的不可置信,“當和尚?”
男孩一見郭芙看著自己,忙不迭的點頭,挺了挺胸膛紅著臉笑說:“小妹妹,你要找人玩嗎?我和弟弟可以陪你玩啊,楊過那麼壞,除了莫愁姐姐沒人喜歡他的。”
郭芙聽到這個名字又覺得不對,小眉頭皺的緊緊的,“莫愁姐姐是誰啊?”她眼珠一轉,故意露出崇拜的神情,看著男孩說,“小哥哥你懂的真多呀!你能給我講講莫愁姐姐的事嗎?我也想有個大姐姐一起玩呢。”
男孩立馬忘了頗具威脅感的黃藥師,跑上前去抓住了郭芙的手,喜笑顏開的道:“小妹妹,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我跟你說,莫愁姐姐好出名好厲害的,她救了好多人,讓那些沒房子住的人不會餓死,還將他們勸到了別的地方安家,對了對了,莫愁姐姐還和官府的人一起去山裡頭剿匪呢,聽說她武功好厲害的!大家都叫她活菩薩,她就住在楊家,還帶著個女徒弟。小妹妹,莫愁姐姐的女徒弟一點都沒有你好看,對了,她叫洪凌波,你要是早點來,莫愁姐姐一定會收你為徒的,你叫什麼名字啊,我……”
男孩自以為得了郭芙的喜歡,激動的口沫齊飛,把郭芙噁心的差點沒吐出來!她白嫩嫩的手被對方髒汙乾裂的黑爪子抓著,還能聞到對方身上的異味,甚至懷疑自己臉上都被噴上了口水。她再也忍受不下去,一得到自己想要的訊息忙不迭的用力推開男孩,臉色發白的躲到了黃藥師身後。
男孩猝不及防的被她推倒在地,正坐在一塊石頭上,摔的屁股生疼,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男孩的弟弟跑到旁邊拉他,看向郭芙的表情也不再喜愛,而是滿滿的指責,直接撿了塊土疙瘩扔向郭芙,嚷道:“你敢欺負哥哥!你是壞蛋!大壞蛋!打死你!打死你!”
郭芙還沒學武功,也沒想到這兩個巴結她的男孩會打她,一下子被土疙瘩砸中了腦門,土疙瘩裂開,糊了她一臉塵土!郭芙腦門瞬間就紅了一大塊,滿臉在髒汙讓她乾嘔了兩下,一時間她只覺又痛又髒又屈辱,惱羞成怒的喊道:“你們找死嗎?你們知道我外公是誰嗎?”她一把扯住黃藥師的衣襬,仰起頭可憐兮兮的道,“外公,他們欺負我!”
黃藥師動卻沒動,只淡淡的說道:“這點苦都受不了,怎稱得上我桃花島的傳人?你娘沒有教你武功嗎?何況你先傷了他們,他們才又傷了你,莫要再胡鬧。”
雖然黃藥師沒有動作,但他一開口,那兩個孩子便不敢哭了,爬起來就跑回了院子裡。郭芙看著他們一溜煙消失的背影,氣得咬牙切齒,心想若是大武小武在這,定能將那兩個混蛋打得跪地求饒!隨即她心裡又有些委屈,黃藥師可是東邪,是她親外公,卻兩世都對她淡淡的,雖然也寵她,可總是有些疏離。上一世黃藥師說郭襄是小東邪,是他的傳人,楊過也更偏愛郭襄,親自給郭襄送珍寶慶賀壽辰,為什麼全都要忽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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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芙低下頭,袖子中的拳頭攥得緊緊的,她明明聽說外公當年將孃親寵上了天,決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孃親,為什麼如今輪到她,外公卻不管?她纏著黃藥師這麼久難道一點用也沒有嗎?
黃藥師看著她自以為掩飾的很好的小動作,摩挲了一下腰間的玉簫,沉吟道:“看來你和那位楊家的後人沒有緣分,郭楊兩家也沒那麼親近,這便回桃花島吧。”
郭芙急忙搖頭,為自己爭取道:“外公,我在桃花島都待悶啦,外公你要去哪裡,帶著我好不好?我保證不會給你搗亂的!其實我還想找到楊家哥哥,說不定能遇到呢,剛剛那個人說楊哥哥剛走的。”
黃藥師見她兩句話不離楊過,心裡閃過一絲疑惑,明明是從未見過的人,為什麼突然就這般執著?那楊過一家人他也見過,並沒有什麼稀奇值得上心的地方,若說楊過是習武奇才,難道他黃藥師的後人需要這麼沒見識的眼巴巴湊上來?而且他觀察了郭芙這些日子,總覺得郭芙越來越奇怪,有時候很天真,有時候又莫名的有些深沉,甚至對許多人和事似乎都很熟悉。
他還發現郭芙會下意識的做出一些很成熟的反應,寫字也不像從前那般稚嫩,若不是發覺了這些詭異之處,他根本不會帶這麼小的郭芙出來,著實是麻煩的緊!就說剛剛同小孩子爭執那件事,若是黃蓉,必然能躲過別人的攻擊,還能迅速反擊回去把對方整的哭爹喊娘,可郭芙卻只會告狀愚笨得很,驕縱隨了黃蓉,人卻隨了郭靖,實在很難讓他全心喜愛。
他親手將黃蓉帶大,黃蓉又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他知道早慧的小孩子是什麼樣子的,兩相對比,如今的郭芙絕對不正常。黃藥師精通奇門遁甲之術,懂得觀看天象,自然也聽說過一些離奇古怪的傳說。曾經他便將妻子的屍體封存起來,用盡辦法想將妻子復活,誰知一次意外讓他多年的準備功虧一簣,徹底失去了復活妻子的機會。但如今他在外孫女身上發現了詭異之處,不可避免的又燃起一絲希望,想要將此事弄明白。
黃藥師見郭芙十分期盼的看著他,便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牽著郭芙沿蘇雪雲他們離開的那條路慢慢走了過去。蘇雪雲他們剛走了半日,仔細觀察周圍是能發現馬車的痕跡的,不過黃藥師不急著追上去,他還要多和郭芙相處一段日子,仔細找出郭芙的秘密。若是追上楊過將其帶回桃花島,他還要面對蠢笨的郭靖和腦子有病的柯鎮惡,實在讓他無法忍耐。
兩人走在路上,一直沉默著,腦門上的疼痛讓郭芙也沒了撒嬌賣痴的興趣。她上輩子就沒好好學過什麼,重生了依然沒有黃藥師那般尋人的眼力,根本沒想到楊過就在前面。她一邊表現出乖巧懂事的樣子,一邊在心裡不停的盤算著要怎麼將不對的事情扭轉過來。最令她在意的就是那位莫愁姐姐,武功高強還有個徒弟叫洪凌波,那絕對就是女魔頭李莫愁!
郭芙百思不得其解,怎麼也想不通李莫愁怎麼會住在楊過家裡,她從沒聽誰說過李莫愁是認識穆念慈的啊!而且她記得很清楚,李莫愁是在幾年後陸展元死了才見到楊過的,那時候穆念慈也死了,李莫愁還抓了陸展元的侄女做徒弟。可現在一切都不對!什麼救人?什麼剿匪?什麼活菩薩?這怎麼可能是李莫愁?
郭芙年紀小,支使不動丐幫的人,她在桃花島也沒人跟她說江湖上的事,要不是找機會纏住了黃藥師,恐怕現在還不能找到楊過家裡來,因此她對江湖上發生的事半點不知,完全無法理解記憶中這些人為什麼有了這般巨大的變化。這樣的未知讓她有些恐懼,一時間為怎麼將楊過和大武小武弄到身邊而發愁,楊過是這一代最強的男人,是她為自己選的夫君,大武小武做跟班最合適,從小到大都不問緣由的護著她,這三個人必須到她身邊來,她不喜歡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
郭芙神情堅定起來,不管怎麼樣,現在她跟著黃藥師在江湖中行走,有很多機會探聽訊息,剛剛不就從個小孩子口中探到李莫愁的訊息了嗎?等她弄清楚情況之後,一定能想到辦法的,大不了求黃藥師幫忙。重活一次,她一定要成為江湖中頂尖的人物,聽說楊過之所以武功那麼高是因為吃了能增長功力的蛇膽,她一定要儘快找到楊過,到時與楊過寸步不離,她就可以找到那種蛇擁有深厚的內力了。還有寒玉床,現在古墓中的掌門應該還活著,等那掌門死了,古墓裡就只剩下孩童時的小龍女,不足為懼,她還要找機會把寒玉床弄到桃花島,這樣她隨便練練武功就能成為高手了!
郭芙沒見過那些機緣,上輩子只是聽說就覺得嫉妒,她爹孃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外公更是罕有敵手,可她卻武功平平沒什麼名氣,讓多少人暗地裡嘲笑她沒天賦沒能力?偏偏楊過和小龍女都有那般能增加內力的大好機緣,練起武功來事半功倍,她怎麼能不嫉妒?如今她好不容易重活了一次,她一定要得到那些機緣,讓人提起她就會說她是桃花島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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