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學心氣得渾身發抖,卻只能看著蘇雪雲的背影什麼也做不了,和風光無限的蘇雪雲相比,她簡直狼狽不堪。她低下頭拼命忍住眼淚快步走入電梯,她從小到大都不是愛哭的人,這幾個月卻不知道哭過多少次了。這樣的她連自己都討厭,卻又萬分不甘,她真的沒那麼大的過錯,為什麼要承受這麼大的惡意?她知道不小心害雯雯被綁架是她的錯,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為什麼所有人都這樣怪她?連布國棟也和她冷淡起來,她現在還剩下什麼?
鍾學心回法醫部的時候,同事們正圍著新來的juie說笑,juie才二十八歲就已經是業界精英了,而且身材好長相好,雖然是中國人,但她在美國生活多年帶著那邊特有的熱情奔放,說起話來妙語連珠,把同事們逗得前仰後合。在鍾學心鬧出事來之後,法醫部眾人已經很久沒這麼開心過了。
juie留意到鍾學心,微微挑眉,狀似擔心的說:“咦?你一定是dr.鍾了對吧?我是新來的同事,叫我juie好了。你的臉……沒什麼事吧?好像不大好的樣子,要不要去醫務室擦些藥?”
鍾學心聽她提到自己的臉,心情更加抑鬱,沉著臉說了句,“沒事。”
她這樣的態度,其他同事們把客氣的關心話都嚥了回去,之前法醫部輕鬆的氣氛一掃而光,大家跟juie打過招呼就都回到各自的工位上好像很忙的樣子,誰也不想跟鍾學心搭話。
juie笑說:“如果dr.鍾真的沒事的話就去唐sir辦公室一下吧,唐sir正找你。”
鍾學心想到蘇雪雲說的投訴,眼神閃了閃,“唐sir找我什麼事?”
juie聳了聳肩,微笑道:“sorry啊,我還沒正式入職,不太清楚警局的事。”
鍾學心發現juie雖然來法醫部認識同事,卻沒有收拾新的工位,她心裡浮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看了juie一眼,連句謝也沒說,快步去了唐警司的辦公室。
juie狀似疑惑的看向大家,“我幾年沒回來,禮節方面是有什麼改變嗎?”
一位年輕的女同事立馬說道:“當然沒有,只是有些人沒禮貌而已,不用管她,我們大家都很好相處的,還有法證部和重案組,都是平時經常合作的同事,有機會大家一起出去玩,你這麼博學又開朗很快就能和大家熟悉起來的。”
juie笑了笑,“你太過獎了,我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她看了眼手錶說道,“我不打擾你們工作了,等過幾天我正式入職再請大家去喝酒唱ktv。”
“好啊,我們等你!”
juie走後,法醫部的幾位同事私底下議論,這位新來的很可能會接手鍾學心的位置,juie可比鍾學心好太多了。鍾學心平時都不怎麼和他們聊天的,很是高冷的樣子,下班聚會都是和法證部、重案組一起,很少叫上他們。juie不僅開朗有活力,專業能力明顯比鍾學心強很多,剛剛那麼一會兒時間juie就給他們解答了不少東西呢!鍾學心還沒走,法醫部的同事就已經開始期待juie的到來了。
唐警司辦公室裡,鍾學心開門見山的問道:“唐sir叫我來是不是因為周奕霏投訴了我?”
唐警司點點頭,“不止是周律師,還有你同事的太太剛剛也投訴了你,我想,他們二位的投訴內容是什麼你應該很清楚。dr.鍾,踩過界這種事上次我已經警告過你了,可惜你一犯再犯,甚至差點傷害到小朋友。警方確實要鋤強扶弱,可你只顧著鋤強卻不顧扶弱實在不是一名優秀的警方人員該具備的素質。而且在警局中,目前所有同事都無法和你好好相處,同事關係是否和諧也是辦案是否順利的關鍵因素之一,這樣下去會影響團隊士氣。”
鍾學心想要開口解釋什麼,唐警司卻拿出一封調令放在桌上推到了她面前,“上面對你的表現很不滿意,整個西九龍警署都因你和prosir的事受到了訓斥。鑑於你的情節比prosir嚴重一些,所以上面決定調你去新界北。”
新界北,說好聽了叫山清水秀、農田蔥翠,實際上就是多個屋村群落的所在,犯案率比西九龍警區低了不是一點半點,把她調過去和讓她養老有什麼區別?完全是英雄無用武之地!鍾學心瞪著那張調令恨不得瞪出個窟窿,可上面蓋著大紅印章,此時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也就是說即使今天蘇雪雲不來,上面也是要調走她的,她已經讓警局失望了。
鍾學心好不容易擁有的愛情正面臨最大的難關,現在最重視的工作也一敗塗地,感覺整個人生都灰暗起來。她抓著調令緩慢的走出辦公室,心裡已經空了。
布國棟走過來,看到她不想說話,低頭的時候卻看到了她手中的調令。他腳步頓了頓,知道雯雯的事鍾學心並不是惡意害人,知道鍾學心不是故意的,他剛剛聽說鍾學心被同事的太太打罵羞辱也覺得自己該負很大責任。如果不是他,鍾學心現在還是被許多人敬仰的西九龍首席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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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國棟沉默了一下,默默的抬步越過鍾學心,他還是沒辦法不怪鍾學心,就像他沒辦法不怪自己一樣,他過不了心裡那道坎,最起碼現在他還無法面對鍾學心,所以暫時就這樣吧。
鍾學心和布國棟擦肩而過的時候淚如雨下,真的感覺全世界都拋棄了她,誰也不能讓她依靠,連她自己都快撐不下去了!
布國棟來這邊是唐警司叫的,唐警司同樣警告了他一番,叫他以後不要再弄出事來,現在留職考驗一段時間,如果再弄出什麼事影響警局的形象就直接辭退。
在此之後法證部有了一位和布國棟平級的羅sir,部門眾人更喜歡和羅sir湊到一起說話,年輕一些的同事對布國棟意見太大,甚至有時候連報告都讓保哥轉交,能不和布國棟接觸就不和他接觸,部門兩極分化十分嚴重。更嚴重的是發生案子出任務的時候,有些受害人家屬看到是布國棟帶隊取證就會強烈反抗,理由就是像他這麼亂七八糟的人怎麼能做細心的取證工作?
受害人家屬的情緒一般都不穩定,警方為了考慮到各方面情況也只能換上羅sir出勤。羅sir能力相當高,能夠解答化驗中的所有問題,在警局中也用不到布國棟做什麼。為此布國棟越來越沉鬱,在警局和在家裡都漸漸不怎麼開口,也沒什麼人會主動跟他說話,他幾乎被孤立了。
偶爾極少數布國棟出勤的時候會和法醫部的juie搭檔,juie熱情開朗,說話風趣幽默很會調節團隊氣氛,罕見的讓布國棟得到喘息的空間。也只有和juie搭檔的時候他才能放鬆些,專心投入到取證工作中回到從前那種自信的狀態。而juie專業性極強,和他配合的天衣無縫,每件案子都能讓他有一種淋漓盡致之感,如此他才沒對工作失去信心,心中自然對juie十分感激。
保哥見此有些擔心,忍不住跟布國棟問道:“prosir,你……和dr.鍾分手了嗎?”
布國棟一怔,好半天才搖了下頭,“還沒有,不過她調走之後就沒見面了。”他頓了頓,聲音低落下來,“我每週末都去找雯雯,可是雯雯到現在都不肯見我也不肯認我,我……實在不知道如何面對andy。”
保哥猶豫了一下,好心勸道:“prosir,我看你有什麼想法還是先跟dr.鍾說清楚比較好,現在這樣糊里糊塗的總不是個事兒,將來有個什麼誰也說不清楚。”
布國棟自嘲的一笑,“最壞的都經歷過了,還會有什麼?”
保哥低聲道:“我看你和juie走的比較近,prosir,這樣不大好吧,如果dr.鍾誤會什麼,到時候大家面上都會難看。”
布國棟愣了愣,隨即好笑道:“這關juie什麼事?我們只是比較談得來的朋友而已,沒有其他,你想太多了。而且andy是個很理智的人,她不會在意這些的。”
保哥動了動嘴唇,見布國棟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他回頭看了眼外頭說笑的同事,忽然說:“晚上一起去酒吧喝一杯吧,法醫部和重案組的同事都去,為慶祝這個案子結束。”
布國棟猶豫著不想去,以前他很喜歡和同事們出去玩的,但現在別人看他的眼神不再友好,他去了也沒什麼人跟他說話,好像連氣氛都被他破壞了。保哥嘆了口氣,勸道:“大家一起做事,早晚還是要修復關係的,prosir你多做些努力比較好,不然以後同事間哪還有默契?”
布國棟想了想點下頭,“那好,今天我請客。”
保哥笑了笑,出去跟大家說了,有幾個年輕氣盛的頓時就找藉口不參與了。不過還是有一部分人不好意思直接下人面子,最後一起去酒吧了。juie一路上和眾人說說笑笑的,到酒吧落座的時候顯然大家都不太想挨著布國棟,juie就大大方方的坐到了布國棟身邊,幫他緩解了尷尬,她對待所有人都是這樣善意的,大家也因此越來越喜歡她。
接下來juie和大家聊天的時候也會照顧到布國棟,讓他參與進來,布國棟免去尷尬對她更加感激。酒過三巡,布國棟主動敬了juie一杯酒,真心的笑道:“juie,這段時間你幫了我不少忙,我真的非常感謝你,以後你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請儘管開口。”
juie欣然點頭,笑著和他碰了碰杯,“大家都是同事,互相照顧是應該的,不過如果我有困難不會跟你客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