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用鮮血抄經文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康熙聽聞她失血過多累暈了過去,沉吟片刻便擺駕永和宮去探望德妃。他到的時候太醫已經為德妃診過脈開了方子,其實太醫診出德妃肝火旺且鬱結於心,但宮裡的事太醫門清,這麼一說不是指責德妃對抄經不滿或者嫉恨誰嗎?就算愣頭青也不可能這麼直白衝動,所以太醫只說德妃需要靜心修養,需要補氣血調理身子。
康熙走到床邊,德妃緩緩睜開眼,對他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眼中充滿感情和依賴,“皇上,您來看臣妾了?”
康熙點點頭,表情自然的坐下拍了拍她的手,說道:“辛苦你了,朕都知道了,唉,你怎麼這麼傻呢?竟然用自己的血去抄經文,太胡鬧了!”
德妃笑了笑,“臣妾只是想讓佛祖感受到臣妾的虔誠之心,這點子事算不得什麼,只要皇后娘娘能平安無事就好了。”
康熙看著眼前笑容溫婉的德妃,又想到優雅貴氣的蘇雪雲,心裡有些不虞,他的後宮不管私下裡有什麼不妥,至少表面一直是風平浪靜的,但這段日子隨著蘇雪雲漸漸康復,宮裡竟開始風起雲湧,隱隱讓他有一種掌控不住的感覺,如今對這兩個女人,他本能的心生排斥。無論看上去多麼美好,都改變不了諸事是因她們而起。
康熙看了眼托盤裡疊放整齊的白娟,那上面工整的血色字跡看著沒丁點祥和的感覺,不過這份心意倒是頭一份,想必德妃會因此賺個好名聲。他淡淡的笑道:“皇后身子越發好了,若她知曉你這份心意定會心生感激。德妃,你且將這事放下,好生養著吧,不然再病倒了,皇后也要心中不安的。”
“……是,謝皇上恩典。”德妃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康熙好感度上升的提示,心裡氣得不輕,同時也有些心寒。眼看康熙拉著她的手關心的叮囑著,她卻知道康熙根本沒因為這些事感動也根本不心疼她,同床共枕這麼多年,她第一次如此清楚的認識到皇帝就是皇帝,永遠不要指望皇帝能成為真正的丈夫。
康熙安慰了德妃幾句便離開了,既然德妃病了,當然要靜養了,他再次吩咐所有人不得打擾,宮權自然也不會讓德妃沾的,所以德妃除了不用再抄經,什麼也沒撈到。
康熙走後,德妃冷靜的想了很久,覺得當務之急還是先洗清自己的嫌疑,否則可能她做什麼康熙都不會提升好感度。但她讓家人尋遍了亂葬崗和處理屍體的地方,都沒找到綠蘿,甚至命人從慎行司那邊暗中查探也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跡,這讓她有些不妙的預感,但人沒了,她更要把綠蘿的家人藏深一些,如此,不管綠蘿在哪恐怕都不敢輕易開口。
上次她當機立斷弄死了那個拿荷包的宮人,可康熙的好感度卻沒變,說明這個方法不行,或者力度還不夠。德妃想到自己如今有些慘的現狀,咬咬牙,決定要斷就斷得狠一點,斷尾求生,如今她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德妃到底在宮裡經營多年,勢力不小,想幹點什麼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讓人發現的,何況還有系統在,她已經知道了有人在監視她。所有的事她都讓心腹小心再小心,最後用空心的筷子藏字條將訊息傳回了家中。這次她不僅要斷尾求生,還要禍水東引,一次洗清自己的嫌疑。
很快李德全就查到了那個拿荷包的宮人是被一個包衣宮人害死的,順著這條線索繼續查下去,就查到了那包衣宮人背後小小的包衣家族竟和衛貴人的父親有來往。而這個小小的包衣被抓住審訊了兩日,終於撐不住供出是衛貴人讓他這麼做的,是奉了惠妃的命令!接著他們抓到惠妃身邊一個二等宮女,一番審訊之後得知了不少惠妃的事,總結來說就是惠妃要害了佟佳氏嫁禍給德妃,一舉除掉後宮最有勢力的兩個女人,然後憑藉大皇子生母的身份奪得後位,如此大皇子便是嫡子了。
李德全被這個驚天大逆轉驚得有些回不過神來,他直覺這裡面有問題,但抓住的人都已經反覆審過,認證和一些“物證”都有,這些就是查出來的事實,他也沒什麼好說的,只得將情況一五一十的稟告給康熙。
康熙聽後怔了怔,放下手中的御筆,神情嚴肅起來,“可查清了?是……惠妃做的?”
沒定罪的主子,李德全不敢直接回答,只委婉的說:“回皇上,所有證據都對惠妃娘娘不利。”
康熙揹著手走到窗邊,皺眉看著外面沉默許久。之前他懷疑德妃的時候,一直想不通德妃害蘇雪雲的目的是什麼,畢竟四妃之中德妃身世最差,就算蘇雪雲沒了,他也不可能給德妃升位份。若說私仇,這些年又沒發現她們有什麼私仇,頂多是當年做過一陣主僕,總不至於鬧到生死那麼大。
可這嫌疑人若換成是惠妃就不一樣了,惠妃的大皇子乃是可塑之材,將來必是戰場上驍勇善戰的大將軍,胤褆和太子也一直分庭抗禮,誰也不服誰,若是惠妃想爬上後位,那害蘇雪雲的動機當真很足。有明珠的支援,有大皇子這個長子的身份,惠妃在四妃之中還是很有分量的。立嫡立長,惠妃莫不是現在就想著爭皇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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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這次禍水東引用的理由很妙,直接戳到了康熙的底線上,平時胤褆和太子就時有衝突,現在有隱隱露出胤褆想和太子爭儲的意思,康熙心中的怒氣壓也壓不住。雖然對查到的真相仍有些說不清的地方,但比起德妃,惠妃顯然更令人懷疑,而且供出惠妃的人是惠妃平時重用的宮女,更有可信度。
康熙沉聲道:“去查惠妃和胤褆這些日子在做什麼。”
“是,奴才這就去。”李德全擦擦冷汗,全身繃緊了神經,原本以為皇后和德妃鬥法,現在又扯進一個惠妃,皇后的背後有佟家,惠妃的背後有明珠大人和大皇子,德妃有三子三女傍身,這宮裡的水真是越來越渾了。
德妃有意嫁禍,當然會做戲做全套。現在的大皇子和太子都還年輕,從小就被人拿來比,二人心裡一直叫著勁想把對方比下去,前些日子康熙賞賜給太子一匹汗血寶馬,大皇子十分不滿,他自認騎射之術絕不比太子差,可康熙頂多只是誇獎幾句,賞賜卻從來都比給太子的輕,心中不服的很。
這時候德妃安排的人若有似無的幾句挑撥,便將這不滿無限擴大,兩邊都有人挑撥,這兩個年輕氣盛的皇子竟起了衝突。原本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康熙剛剛得知惠妃的“陰謀”,現下看大皇子的舉動便覺得很有深意。
而惠妃本人,好不容易拿到宮權,雖是三妃共同掌權,但這權力也不小,能做的小動作很多。惠妃行事還算謹慎,並沒有做太出格的事,只是不動聲色的暗中擴張自己的勢力,打壓其他人的勢力,不算誇張。但德妃這次斷尾求生也是下了血本的,把早年安插在惠妃身邊的幾個人都犧牲了,只為徹底把黑鍋扣到惠妃身上!
如此一來,在惠妃不知道的時候,她手下的幾個人就故意幹了蠢事,被抓住之後更是毫不猶豫的把她賣了,雖說那幾人不是她心腹,但也是她寢宮的人,惠妃一下子辯無可辯!
康熙聽聞這些事自然怒不可遏,甚至直接陰謀論的想到惠妃和胤褆這是不是想要反了他這個皇帝了,明珠在其中又出了多少力。事情被無限複雜話,康熙怕打草驚蛇沒把這件事挑明,只是尋了個由頭收了惠妃的宮權又罰了胤褆,因為他開始明日查明珠和胤褆有沒有勾結的想要謀反。
而因著他的疑心,終於把所有懷疑都轉到了惠妃那邊,對德妃的懷疑徹底淡了下去。
“叮!洗清自身嫌疑,擺脫綠蘿的牽扯,任務完成!獎勵忠心符一枚!希望宿主能善加使用。”
德妃臉上揚起自信的笑容,這才對,做任務,完成任務,得到獎勵,這才是她該過的生活。只要有心,肯定能完成任務的!現在康熙的懷疑消除了,想必很快就能提升康熙的好感度,那麼另一個任務也能完成,她早晚能站在後宮巔峰,達成最終的目標!
德妃透過窗戶看向承乾宮的方向,眼神狠辣。哼,你活下來又如何?那個位子早晚是我的!
蘇雪雲在承乾宮裡一邊修剪盆栽的葉子,一邊聽凝珠和斂秋說這幾日宮裡的變化。她們也許不知道康熙在查什麼,但她們自然有自己的渠道能探知出一半的事來。
蘇雪雲有小說在手,一聽那幾個做錯事被抓去慎行司的宮人,就知道那是德妃安排在惠妃身邊的釘子。如今那幾個釘子同時被抓走,卻不是惠妃動的手,顯然不是惠妃開掛發現了異常,而是德妃故意為之。
蘇雪雲看看修剪好的盆栽,無聲無息的往花盆裡滴了一滴靈泉水,眯起眼沉思起來。德妃犧牲了那些釘子,之後惠妃和大皇子就被康熙罰了,說沒聯絡都不可能。反倒是德妃那邊相安無事,還在寢宮靜養呢。
蘇雪雲無聲的笑起來,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緣由,禍水東引,模糊重點,戳康熙底線,這次看來德妃要把綠蘿那件事的嫌疑洗清了,不知道那個系統又給了德妃什麼獎勵,還真是有點好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