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雲和崔母回到家的時候,崔英雄難得的沒有把自己關在房裡畫畫,而是坐在樓下看報紙。
崔母拎著蘇雪雲的揹包,嘮嘮叨叨的走進房門,“鍋裡有做好的飯,應該還是熱的,你吃一點好好休息吧。真沒想到我們家芯愛能得冠軍啊!哎呀,早知道我應該和你一起去的,就能看到你上臺領獎的樣子了,下次你要是再參加比賽,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我這一輩子還沒去過那種有頒獎的場合呢。”
崔英雄聽到門口的動靜,頓了頓,抬頭去看蘇雪雲,冷不丁就問了一句,“你得了冠軍?”
蘇雪雲笑著點點頭,“是啊哥,我包裡有冠軍的獎盃哦,我第一次得這麼大的獎呢,對了媽,我剛剛忘了說,我除了得到獎盃還得了一百萬的獎金哦!”
崔母頓時瞪大了眼,“一百萬的獎金?真的?怎麼畫畫還有獎金的?”
“當然是真的了,前三名都有獎金,他們要比我少一點,這是鼓勵大家繼續努力啊。”蘇雪雲從包裡拿出一百萬韓元遞給崔母,笑道,“媽,要是經常有這種比賽就好了,既能得獎還能賺錢。”
崔母習慣性的把手在衣襬上擦了擦,接過一沓錢數了起來,口中還數落道:“什麼賺錢!你才幾歲,管好你的成績就行了,賺錢的事不用你管。”她臉上有些驚喜,卻又不想讓孩子太過驕傲而刻意板著臉。一百萬不算多,可也相當於她小餐館三個月的收入了,孩子能賺回來這麼多錢真的很出乎她的意料,萬分慶幸當初沒有阻止孩子學畫畫。
崔英雄看了眼那些錢,忽然開口說道:“反正我們都是要畫畫的,存起來也沒什麼用,如果能賣掉賺錢不是更好嗎?不耽誤學習成績就是了。”
崔母愣了一下,抬頭看他,“啊?英雄啊,你說要把你和芯愛的畫賣掉?”她頗為吃驚的問道,“這是比賽才有的獎金啊,賣畫的話賣得掉嗎?你們還是小孩子……”
崔英雄站起身道:“我已經不小了,很快就要上大學了,我不想放棄能賺錢的機會。”
崔母心裡不高興,她還沒老沒死呢,又不是供不起他們,哪用得著兩個孩子想法子掙錢?她沉下臉怒道:“崔英雄!你這是嫌棄我賺的錢少嗎?啊?是不是嫌棄家裡條件不好,不能給你買好衣服穿不能給你吃好東西?你是不是嫌棄家裡窮?這麼多年我們就是這麼過來的,你不是一樣長這麼大了嗎?我餓著你了還是凍著你了?啊?”
崔英雄面無表情的抿著嘴,淡淡的看了崔母一眼,轉身上樓,只留下一句話,“欠債還沒還完,三個人賺錢總比一個人好。”
崔母指著他的背影氣得發抖,對蘇雪雲抱怨道:“你看看你哥,看看他這是什麼樣子?啊?他這是在指責我賺錢少嗎?”
蘇雪雲拉著她坐下來,勸道:“媽你幹嘛這麼生氣啊?反正哥也說了不會影響成績的啊,我和哥現在都考第一呢,媽你擔心什麼啊?我這段時間練習畫畫留下很多練手的,存起來又佔地方又沒有用,要是真的能賣出去的話,也沒什麼不好啊對不對?就跟賣廢品一樣的嘛。”
崔母拿起桌上的涼開水仰頭灌下一大杯,冷靜下來臉色好了不少,但還是有點咬牙切齒,“那個臭小子!以前整天出去混,偷我的錢,也沒見他惦記家裡的欠債,就知道拿錢出去跟那些狐朋狗友的亂花。現在好不容易收心肯學習了,結果又變成這麼一副死樣子,整天的不說話,連個表情都沒有,真不知他是怎麼了,古古怪怪的。幸好啊,他知道學習,成績還那麼好,其他的事我也不管了,結果他開始惦記賺錢了。你說說你們那些話都是練習的,誰會買啊?賣能賣幾個錢?他也不知道要找什麼門路去賣,萬一再和以前那些混蛋混在一起可怎麼辦啊?”
蘇雪雲意外的發現崔母心裡想的事比誰都多,也最怕家裡再出什麼事。想想也是,這些年,兒子不懂事整天偷錢出去混,女兒不高興幹活,抱怨家裡窮,崔母最大的願望大概就是家裡能安安穩穩的什麼事都不要有了吧。她聳聳肩說道:“媽,你又不能整天看著哥,他要是想學壞你也沒辦法啊。而且我覺得哥現在很喜歡學習也很愛畫畫,他肯定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的,哥他長大了嘛,你就別擔心了,大不了我在學校多看著他好啦。”
崔母皺眉想了半天才長出一口氣,嘆道:“只能這樣了,你記得多注意你哥哥和誰來往,要是發現他有什麼不對立刻告訴我。還有賺錢的事也不用你們操心,他願意賣就讓他試試,哼,賺錢哪有那麼容易的?他這是把自己當畫家了?才學了幾天就這麼驕傲,真是不讓人省心!你哥他啊,現在冷漠得很,我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他了,幸好你現在懂事了,不然我真是要操碎了心。”
蘇雪雲笑得眉眼彎彎,“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啊,我當然懂事了,反正我們一家人的生活已經比過去好很多了,媽媽也不要發愁,應該要開心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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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母想到從前精疲力盡的生活,再對比現在,眉頭就鬆開了,點頭道:“這麼一說還真的是變了很多,唉,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吧。好了,你快點去吃飯,看看你哥,不知道從哪弄到錢買的報紙,還買了這麼多,看完就亂丟在這,真是……”崔母動手收拾,一下子看到報紙上有一張蘇雪雲舉著獎盃的照片,登時睜大了眼。
她拿近報紙仔細看了半天,照片是黑白的,也不太清晰,但真的是蘇雪雲,連衣服都是一樣的。她再看標題上寫著新晉青少年第一畫家的字樣,神情就激動起來,“芯愛,你快看看,這是在說你吧?這個就是你說的那份報紙嗎?”
蘇雪雲湊過去看,笑道:“是我,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報紙會報道,不過那天好多記者呢。”她隨手把桌上五份報紙都翻了一遍,驚訝的發現上面都有報道這次大賽的新聞。
崔母也看到了,愣了愣,笑罵道:“那個臭小子肯定是看見你在報紙上才買回來的,算他還有點良心,沒有亂花錢。”她仔細看著上面的報道,時而皺眉時而驕傲的笑起來,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跟他們說家裡的事啦?這,這會不會不太好啊?我看那些什麼畫家、明星的都是很光鮮的,他們會不會看不起你啊?”
蘇雪雲笑道:“看不起我的人,我也不稀罕他,真正願意關心我的人不管我是窮人還是富人都不會改變態度的,再說我還不是畫家呢,用不著管這些。我不偷不搶的,沒什麼好遮掩的。”
崔母看著蘇雪雲完全不介意貧窮的樣子,嘆息著揉了揉她的頭髮,卻沒再說出讓她回親生父母身邊的話。越來越懂事的女兒,她真的越來越沒辦法讓出去,這可是她養大的女兒,那個尹夫人一副嫌棄的樣子,怎麼可能會對女兒好呢?想起來她都不放心。
崔母再次催著蘇雪雲去吃飯,蘇雪雲給她也熱了一份,一起吃完又幫忙收拾了東西才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躺在地板的褥子上時,她竟然覺得比在酒店睡軟軟的床還舒服,不由的笑了起來,這可真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她有一天竟然也會對這麼破的房子產生眷戀,真是不可思議。
蘇雪雲去參加比賽的事並沒有跟誰說,除了家人就只有李愛琳知道而已,所以蘇雪雲第二天去學校上學的時候,也沒有發生什麼事,一切如常,大家都以為她是請了一天病假沒人多問。
蘇雪雲觀察到崔英雄每天中午和下午放學後都會揹著畫板出去,便悄悄跟在他身後,然後發現崔英雄是到街邊畫畫,如果吸引到路人想要話肖像畫,他就給路人畫一幅,收一點錢,頗有點街頭藝人的感覺。到晚上他畫完積攢下來的風水畫就會送去不遠處的一家小店,問他們收不收。那家店不大,也不是專業的沒那麼欣賞他的畫,只是覺得好看而已,當做高檔的海報一樣,所以給的錢並不高,但這些錢也足夠崔英雄日常花銷了,大概還能攢下一點私房錢。
蘇雪雲遠遠的看著崔英雄面無表情的臉,心想這個前世的畫家穿越後只能把畫當海報賣,落差真夠大的了。不過小說裡寫過,就因為崔英雄堅持不懈的在這裡畫畫,後來被一位惜才的畫家發現了,想要收他為徒被他拒絕,反倒對崔英雄更加欣賞,進而幫了崔英雄很多,讓他的人生漸漸就順利起來,也算是路遇貴人了。這麼算的話,現在崔英雄所做的一切都算前期投資啊,就是不知道崔英雄是不是故意在這裡釣魚。
蘇雪雲看崔英雄在和店主交易了,就提著自己的書包走了進去,一進門有些忐忑的問道:“老闆,請問您這裡收畫嗎?”說完她瞪大了眼看著回過頭的崔英雄,驚訝道,“哥?你怎麼在這裡?”
崔英雄看了眼她揹著的畫具,淡淡道:“賣畫。”
蘇雪雲大步上前看著櫃檯上散開的風景畫,故作吃驚的道:“原來這家店裡的畫是你賣過來的嗎?之前我聽人說這裡賣畫的時候還覺得奇怪,想著過來問問看,原來哥你早就找到賣畫的地方啦?你怎麼不告訴我呢?害我找了好久。”
崔英雄收好老闆給的錢,對老闆點點頭,說道:“這是我妹妹,剛剛得了繪畫比賽大獎,她也是來賣畫的。”
老闆笑得合不攏嘴,他原本只是覺得畫好看才買下來放在店裡賣,結果這兩天來買的人越來越多了,他猶豫了漲了些價格,沒想到還是有很多人買,現在看著眼前的崔英雄,他彷彿看到了錢在眼前晃。所以他對蘇雪雲態度也很和藹,笑著問道:“小姑娘,你的畫帶來了嗎?如果畫的不錯的話,我會收的。”
蘇雪雲點點頭,拿出了十張畫來,也是風景畫。老闆一一拿起來看了看,驚喜道:“小姑娘,看不出來你這麼小卻畫畫這麼好看,畫的和你哥哥也差不多了啊!”
蘇雪雲靦腆的一笑,試探的問,“那老闆收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