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這一世有你相伴,我死而無憾……”
蘇雪雲在睡夢中眉頭越皺越緊,口中輕聲呢喃,“藥師……等我……”
“娘?娘,你醒了嗎?娘……”
蘇雪雲聽見叫聲緩緩睜開雙眼,茫然的看著陌生的床帳。
床邊的男子欣喜道:“娘!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娘,爹他,他也不好受的,娘你不要太生氣了,要保重身子才是啊。”
蘇雪雲有些怔愣的偏過頭,就看到一個身穿白色錦服的俊秀男子,終於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她這是又穿越了,已經不在那個世界了。也好,那個世界沒有了藥師,她留在那裡也只是徒增傷感。
蘇雪雲閉了閉眼,輕聲道:“我的身子已經無礙了,只是還乏得很,你先去歇著吧,讓我靜一會兒。”
“哦,那,那孩兒就先出去了,娘你好生歇著,有事便著人來叫我。”
“嗯,去吧。”
男子不大放心的看了看她,見她真的閉目休息了才一步三回頭的出了房門。
蘇雪雲靜靜的躺在床上,緊閉的眼角滑下淚水,打溼了頭下枕著的軟枕,心中默默祈福:藥師,前生緣盡,你不要再等我,今生我必定多做善事,廣積陰德,只盼能讓你下一世喜樂安康、順心如意。
蘇雪雲和黃藥師朝夕相伴數十年,感情日益加深,就像一罈好酒,釀成的時間越久便越香醇濃郁。他們在婚後第二年生了個健康可愛的兒子,待他如心中至寶悉心照料,並將畢生所學盡數教給兒子,成就了江湖上新一代的傳說人物,待兒子行走江湖、娶妻生子,他們也慢慢的回到了從前新婚時的日子,呆在島中過著與世隔絕的二人世界。
只是人生到底是有始有終,不管多驚才絕豔的人物,總歸逃不過一個“死”字,在他們的曾孫出生後,兩人的身體漸漸虛弱,黃藥師先她一步離開了那個世界。
得到之後才知道失去的痛苦,蘇雪雲幾世穿越卻是第一次與人相伴一生,當時只覺痛徹心扉,第二日,她便追隨黃藥師的腳步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就好像她養的那一對雕兒,一隻離世另一隻也絕不獨活,她不能給夫君生生世世的承諾,只願與他同生共死,陪他走過短短的一段黃泉路。
蘇雪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擦掉眼角的淚珠,扶著床坐了起來。她打量著屋子裡的佈置,看上去這裡十分素淡,顏色也都是偏青色灰色一類,可見這具身體的原主是個喜靜的或是個不受寵的。可仔細看那些擺放的小東西,無不是世間難得的珍品,讓這屋子裡有一種違和的感覺。她皺皺眉,驟然變換的環境讓她沒時間沉浸在過去的悲痛中,她必須儘快適應目前的身份,先保住性命再說。
蘇雪雲走到桌邊倒了杯茶,茶水清香怡人還是溫熱的,起碼原主在這方面沒被誰苛待。蘇雪雲這次穿越,額角只有鈍鈍的一點痛感,怪不得先前在回憶往事時都被她忽略了。她慢慢的喝了完一杯熱茶,感覺頭痛的感覺消失了,便開始接收原主的記憶。
鳳凰兒?
原來她這一世的名字叫做——刀白鳳!
英俊王爺,誠心求娶,不惜在大雨中站立三天三夜,終於打動了擺夷族驕傲純真的公主。她為他學會做一個賢良的王妃、為他學會在皇室裡周旋,卻只得來了他的風流成性。呵,當初承諾那句一生只娶她一個女子的諾言果然做到了,因為他在外面安了十幾個家,那些女子甘願不要名分的為他生兒育女,他輾轉於美色間如同臨幸後宮,樂不思蜀,王府中可不就只剩下她一個女人嗎?
恨!怨!刀白鳳偏激的想要報復段正淳,卻用了世間最蠢的辦法,一夜荒唐留下了段譽這個出軌的證據,沒有讓段正淳痛苦,卻讓她每每想起,心中更加痛苦。只能長住白雲觀,吃齋唸佛。她一生只愛過段正淳,卻更恨他恨不得讓他一輩子後悔痛苦,可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鬧騰什麼了。
蘇雪雲得到了刀白鳳的全部回憶,嘆息著搖了搖頭。她從前知道天龍八部的故事時,就一直對刀白鳳報復段正淳的方法感到不解,可如今看了刀白鳳的記憶,才知道真的有女人是那麼傻的,你對不起我我也對不起你,堂堂王妃之尊為一個乞丐生下兒子,若傳揚開來整個大理皇室都將為之蒙羞!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段正淳在大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被戴了綠帽子還給人養大了兒子,可不就成了天大的笑話了?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可惜刀白鳳到底不夠狠,看著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猶豫許久總歸沒忍心讓兒子來揹負這些孽債,長輩們的恩怨,關無辜稚兒什麼事呢?若此事傳遍天下,段譽豈不是也成了眾人嘲笑的野種?她不願讓兒子在冷嘲熱諷中長大,所以她只能忍氣吞聲,躲入白雲觀眼不見為淨,所幸段譽被當做世子成為皇室唯一的繼承人,有皇帝庇護她也不需要擔心什麼。只可惜事與願違,後面發生的種種,不止牽扯出段譽的身份,還差點害了他的性命,悔不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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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白鳳的願望並不難,她只想老天開眼,讓段正淳痛苦一生,讓她的兒子平安順遂。
蘇雪雲走到銅鏡前,看到自己此時變色蒼白,一臉疲態,正是刀白鳳聽說段正淳帶著阮星竹遊山玩水給氣病的。她淡淡的笑了笑,“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為它永遠不會被人發現。能被發現的秘密只會成為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爆出來,與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全都揭開來,不要讓這種事成為自己的束縛。”她伸出食指輕輕碰了下銅鏡中的人像,“幸好,你的兒子已經長大了,他可以承受狂風暴雨的歷練,放心,以後他也是我的兒子了,我會讓他平安順遂的。從今日起我便是刀白鳳,鳳凰展翅,翱翔於天,你敢想而不敢做的一切,我都會替你做到!”
她一個人在房裡也很久了,段譽不放心,又跑來悄悄的開啟門想看看她有沒有不舒服,結果一開門就見她站在銅鏡前靜靜的不知在做什麼。段譽心知女子皆是愛美之人,這會兒娘發現自己容顏憔悴定要難受的,忙跑過去笑嘻嘻的拉住她往桌邊走,“娘,你怎麼起來了也不叫我?孩兒在外頭很是掛心呢,太醫說你病得不重,只需養些時日便能好,你現在可還有什麼不舒坦的?要不要孩兒叫太醫來?”
刀白鳳笑著拍了拍他的手,“你也坐下來吧,不要忙了。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不過就是氣的,鬱氣散了自然什麼病都沒了。”
段譽乾笑了兩聲,不知該跟娘一起聲討爹的風流,還是幫爹勸娘放寬心,這種夾在中間的日子不好過,幸好爹孃都疼愛他,也不會真的讓他為難。
刀白鳳想著段正淳沒有十天半個月是不會回來的,剛好她也不想見他,趁這段時間適應新的身份也好。不過想到段譽跟他爹有那麼點像的性子,她又頭疼起來,古代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她到底要怎麼教一個皇位繼承人一生只愛一個?
段譽還在笑,刀白鳳已經開始出言試探,“聽說你和服侍你多年的那個丫鬟蘭香……”
段譽一下子垮了臉,連連擺手,“娘,我真沒有,我跟蘭香清清白白的,那日她去……咳,去服侍我沐浴,我叫她離開,正說著爹就去過去了。是爹誤會了才說讓蘭香當我的屋裡人,娘,我真沒做什麼。”
刀白鳳仔細打量他的神情,聲音裡透著懷疑,“哦……既然是誤會,你怎麼不說清楚?如今連我都知道了,就是清白也變成不清白了,還是你覺得多個屋裡人無所謂,反正也是跟在你身邊伺候的。”
段譽苦笑道:“娘,我沒想那麼多,當時蘭香一邊哭一邊請罪,我怕爹罰她才沒說什麼。但過後我就跟管家說了,讓他將蘭香調去別處,她這樣不經我允許就做這樣的事,我總覺得心裡不舒坦。”
刀白鳳露出個淡淡的笑容,“嗯,你做的很好,不過往後不能這麼心軟,蘭香分明是怕年紀大了會被配給小廝,才想著算計你當半個主子。這樣的人今日能為了名利算計你,將來就能為了其他東西的殺害你,對敵人心軟就是給自己找麻煩,記住了嗎?”
“孩兒記住了!”段譽笑著起身到刀白鳳身後為她捏肩,嘴巴跟抹了蜜一樣甜,“還是娘懂得多,沒有娘教我連個丫鬟都敢算計我,我看娘就跟我一起回家吧,往後有娘在家裡坐鎮,什麼魑魅魍魎都不敢靠近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