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臺風多,天氣怪,白天豔陽照,黃昏始風狂雨驟。
而且,隔三岔五都是這天氣模式。
陳池喜歡這留人的天。
他端了一杯溫熱的牛奶從廚房裡走出來,抬眸一望,那聲霜霜就嚥進口中。
許霜降不像之前那樣懶懶靠在沙發上,而是直起了腰,欣喜而專注地望著電視螢幕。
電視機裡傳來悠揚的小提琴聲。
裡面的男人一身米色風衣,垂眸拉著琴弓。
陳池望向螢幕右角,“夢想璀璨7號參賽選手喬容成”。
“哇,喬先生,你真是多才多藝,想不到你不僅歌唱得好,小提琴也拉這麼棒。”
陳池走過去,將牛奶輕輕放在許霜降面前的茶几上,挨著她坐下,伸出胳膊攬住了她。
“約翰回來了。”許霜降側頭高興道,瞅瞅陳池,醒悟過來道,“哦,你可能不認識他。”
“認識,我見過,在錢先生家裡。”陳池笑道,“我正好送你回去。”
許霜降眨眨眼,微微回憶一番。“哦。”
她沒反駁,也沒追問,陳池不知道她想起來沒有。那時候,他去錢先生家本就次數不多。
陳池想起錢先生家,會想起那架在許霜降房門前嘎吱嘎吱響的木梯子,想起他和許霜降深夜相擁在屋外小陽臺,夜空下那魚鱗般鋪著瓦片的屋脊,想起他抱膝坐在床尾,斜了一條淡白月光的牆壁邊,她安靜的睡顏。
許霜降卻沒有和陳池順勢聊錢先生家,她很快轉過頭去看電視,陳池攬著她,也只是多了一雙手放在她肩頭,她依然坐得端端正正,並沒有嬌嬌弱弱地歪到他身上。
兩個人像幼兒園的小朋友排排坐吃果果一樣,盯著前方的電視機。
許霜降看得認真。
喬容成的長髮剪了,如今是一頭很正常的短髮。他拎著小提琴站在舞臺上,旁邊那個穿著細腿褲的精幹主持人引導性地問著問題,喬容成微笑答著,雖不如其他那些跳跳蹦蹦的選手活潑,卻有些山水恬淡的感覺。
他身上有一種閱過歲月的味道。
許霜降不由自主地揣摩著,鏡頭沒有切到的觀眾席,會坐了多少人。頭一次,從不關心綜藝節目的她,希望現場觀眾能黑壓壓一片。
她總試圖把銀幕上那個喬容成和多年前站在商業街樹下衣角輕卷的他重疊起來。那些被風揚起的琴聲,那揹著雙肩包隨著滿城人群買菜的日子,那在星期六獨自徜徉街頭時湧起的孤寂和掛念,便呼啦啦一起閃現在她心頭。
她能感到陳池的手搭在她肩膀上的份量,也能感到肌膚貼近的溫度。
直到喬容成退場,許霜降才活絡起來,她到處找她的手機:“我要給約翰投票。”
陳池瞧著她在手機上戳戳點點,把自己手機也遞過去:“加我一個。”
“想投自己投嘛。”許霜降埋著頭沒接,“我要看看約翰的選手簡介。”
“你來,剛剛我沒看清投票方法。”陳池把手機擱在牛奶杯旁邊,叮囑道,“投完票,趕緊喝牛奶,冷了不好喝。”
“約翰的夢想是成立一家工作室,舉辦露天音樂會全國巡演。”許霜降讚歎道。
“霜霜,你的夢想是什麼?”陳池理著她耳旁的一縷碎髮問道。
“夢想?”
“嗯,夢想。”